繡針?
雪白的繡布上投下陰影,蘇晚抬頭,果然見到季一正對著自己輕笑。
“今日這麼早?”蘇晚微微揚眉,笑著起身,放下手裏的東西,道:“剛剛夕兒還說等你過來,我去喚她。”
“不早了,姑娘看看天色。”季一一手拿著酒壇,讓開身子。
蘇晚轉首,眯眼看了看夕陽,笑道:“竟是這個時辰了,我先去備些飯菜好了。”
蘇晚這院子裏也如澗溪穀一般,特地做了一排葡萄架,下麵放了木製桌椅。時值春日,葡萄架上沒有花,發了翠綠的新芽,蜿蜒纏繞。
季一很是熟絡地端了酒杯出來,未等蘇晚端上菜便自行斟上兩杯。空氣裏溢著濃鬱的酒香,夾雜著葡萄的甜膩味道。蘇晚端菜出來時剛好嗅到,樂道:“季公子,釀出葡萄酒了?”
“去年便釀成了,今年方才有機會與姑娘共飲罷了。”季一結果蘇晚手裏的菜,在桌上放好,又道,“剛剛去看夕兒,竟是已經睡著了,讓她睡睡也好,你我好久沒有單獨說點話。”
蘇晚一聽,就著身邊的木椅坐下,笑道:“季公子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季一滯了滯,頷首,卻是沉默半晌才幽幽道:“兩個月前,隱颯閣的勢力突然抽離韓家。穆家軍用穆旬清最初製定的作戰計劃,將韓家人一網打盡。近日風國方才恢複正常秩序,再過幾日便是風幽扶幼子登基之日。而顧公子及隱颯閣……一夜之間銷聲匿跡。”
蘇晚怔了怔,雲宸會臨時退出?意料之外。她斂目,拿起眼前的酒,嗅了嗅,道:“我身在雲國,風國的事,早便管不了了。”
他苦心經營這麼些年,是當真放棄,還是以退為進想到了更好的報複手法?管不上顧不了,如今她隻是山間村婦,靠著一雙手賣繡品為生。
季一見蘇晚如此答複,也不多說,換了話頭道:“姑娘的眼睛可還好?”說話間,他定睛凝視蘇晚的眼,見她眸子裏微光閃閃,流光溢彩,心中已是有數,欣然一笑。
蘇晚亦是一笑,感激道:“半月前,視物時的血色已經完全退了,與以前無異,隻是用久了還是有些酸疼。”
“姑娘還是少做些刺繡。”季一囑咐道,“如從前那般,撫琴也是不錯的。”
蘇晚搖頭道:“雲國民風不及風國開放,女子甚少拋頭露麵,我是不在意,可帶著夕兒,若因著我讓她被人指指點點便不好了。”
季一心思再細膩也是不及女子,更未想到雲夕身上,聽蘇晚這麼說,了然頷首。
“如今風國戰亂已止,那姑娘……可還打算回風國?”季一有些欲言又止,猶豫著問道。
蘇晚搖頭,“此處安逸,回去又不知會惹得什麼麻煩,我帶著夕兒看她長大便好。”
“日後……也就你一人帶她?”
蘇晚斂目,拿起酒杯啜了一口,笑道:“好酒。季公子,好酒需要與人共享,這日子,一人過起來更為安適,特別是於我而言。”
季一歎息道:“我明日回澗溪穀,日後來雲國,怕是少了。”
“我會帶夕兒去看你。”蘇晚巧笑。
“好,不可食言!”季一舉杯,與蘇晚兩杯相碰,一口飲下。
空氣裏香氣四溢,連花草都似帶了醉意,在溫煦的夜風中微微晃動。季一與蘇晚又說了些雲國風俗,眼見夜色愈沉,突然停下來,像是在沉思什麼。
蘇晚放下筷子問道:“季公子?”
季一垂著眼,沉吟道:“姑娘,或許……我找到夕兒的身子與常人有異的原因了。”
“怎麼?”蘇晚見雲夕早已與普通孩子無甚區別,甚至比同齡的孩子還聰慧許多,這件事也不太放在心上,季一主動提及便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