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給打傷了,這被動的局麵立刻就被扭轉了過來,我們能不感謝二位嗎?”
馬青這才似乎明白過來什麼,“哦”了一聲,才說:“我就說為什麼死活不讓我倆下擔架呢,合著是做給人看呢!這麼一說,我明白了,我還真是不如偉哥聰明,來,敬偉哥一個!”酒杯一舉,一飲而盡。
蔣宏偉得意地說:“明……明白了吧,要不怎麼敢叫偉……偉哥呢?”
兩人在硌腰的簡易擔架上被抬著在廠子裏找了一圈,也沒找著一個負責人,臨近中午的太陽把倆人烤得快要冒油了。馬青有些堅持不住,小聲問蔣宏偉:“偉哥,你頂得住嗎?哥們兒我不行了。”
蔣宏偉有些輕蔑地對馬青說:“馬青,哥哥我告訴你,這會兒你就是死在這擔架上也不能下來,下來,你就什麼也不是了。”
馬青看著蔣宏偉一臉的高深莫測,也就有些猶豫,轉臉罵抬擔架的幾個:“你們幾個不能找個帽子什麼的,遮著這毒太陽,再曬倆小時,我們哥倆演包公就不用他媽的化妝了。”
還是鄭大有有辦法,爬到車間旁邊的柳樹上,折了些柳枝,編了兩個柳枝帽,蓋在了倆人臉上,馬青笑著說:“瞧見沒偉哥,這就是農民的智慧,咱這十幾年見不著一棵樹的礦工子女,一輩子都想不起這招來。這下倒好,真成解放軍傷員了!”
“那得加上一句台詞,‘同誌,把我放下,我還能行’。”蔣宏偉自嘲地補充。
正瞎轉悠呢,那邊響起了“隆隆”的轟鳴聲,馬青掀開那柳枝帽,大聲問:“什麼聲音?該不會是敵人的坦克上來了吧?”
旁邊鄭大有告訴他,是常勝利把剛才看到的那台東方紅推土機給開出來了,大家夥兒正圍著看熱鬧呢!
馬青又是一陣感慨:“古人雲‘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老常不愧是貨車司機的兒子,家傳藝啊!”
蔣宏偉隔著柳枝帽回了一句:“馬青,你哪兒那麼多廢話,該不會是你那學文的大學生老爹遺傳給你的吧?”
一語中的,直擊要害,馬青果然保持了沉默。
折騰了一個上午的遊行隊伍,根本沒找著市水泥廠一根人毛,大家都有些泄氣。眼看中午了,這飯還是要吃的,興奮過頭接著就是莫名襲來的疲憊。大門口的破汽車上的喇叭電已耗完,有一聲沒一聲的,還不等李主任發出撤退的命令,女生們已經帶頭往回走了。橫幅倒拖在地上,彩旗也扛在肩上,傳單扔了一地,男生們垂頭喪氣,連打鬧的力氣也沒有了,一副打了敗仗的樣子。
馬青和蔣宏偉躺在簡易擔架上,抬擔架那幾個早已是怨聲載道,要不是怕蔣宏偉發火,恐怕早已將他們扔下不管了。來到水泥廠大門口,見大門是敞開著的,也不知是誰將大門的鎖給卸了,大家就沒再走偏門。可是一出大門口,就發現形勢又有了新的變化。
一群白發蒼蒼的老頭兒老太太占據了最有利的地形,正指著這幫孩子罵得歡呢!南中這兩年也收了不少水泥廠的子弟,一看見這幫老頭兒老太太就懵了,怕的是自己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就在其中,於是就都把頭一低,丟盔棄甲,落荒而走。也有那不服氣的,剛回了兩句粗口,半空中就晃起了一片拐棍影,就像是《射雕英雄傳》裏丐幫群毆的打狗棍,嚇得那嘴硬的跑得比兔子還快。
馬青聽著聲音不對,掀開柳枝帽,看了看情形,喃喃地說:“偉哥,水泥廠比我們還黑,把全廠的棺材瓤子都請出來了,別躺著了,跑吧!”說著就從擔架上跳了下來,身手矯健,動作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