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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跟他湊得很近,眼睛望著眼睛,仿佛可以看見彼此的倒影。他眨眨眼,忽然說:“那先說好,你要去廣州就不能跟王燁住一起,人家那都有人了,也不方便。”

沈煙輕低頭悶笑,笑了好久才勉強忍住重新抬起來:“好。我去租間房,再買張夠大的床可以了吧?”

憑借著出色的學生工作能力,優良的成績,特別加上曾經因為聞名全國的武廣劫案的報道得來的表彰和獎狀,沈煙輕證明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金子放到爪哇也一樣會閃閃發光的真理,拿到了那個全國知名報社的實習機會。一個星期後,就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又一次背上背包去往廣州。

新學期開始,沈雨濃他們升到了大二。與往年一樣,新生的接待工作由大二的負責。在相同的時節,相同的地點,相同的程序,回首這一路走來的一年,萬千感慨似乎都不足以形容此刻心裏的滋味。

青澀褪去,則意味著可以把“新人”這個總被壓在最底層的身份拱手讓人,終於也可以倚老賣老地領著新生穿梭於校園,指著每個建築或院係講一些典故和笑話,或對某些老師某些規矩某些大大小小的信息用看似很拽的態度作出看似很有用的告誡和分析,從而在新生們誇張的讚歎中得到變相的心理滿足。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大二生都有機會來接待新生,這種事一般來說自然是歸學生會負責。所以沈雨濃是逃也逃不掉的認命。所以在這一天,幾乎所有經過老館前接待聚集點的新生都知道了中文係有個混血帥哥。所以在一個月之後,至少住西區的新生也許還不認識校長是誰,但如果還不知道中文係的兩個著名人物那就絕對會被說成是山頂洞人。這兩人,一個是97屆永遠作民國初年打扮嫋娜端莊娉娉婷婷的石大小姐,另一個就是98屆金發碧眼個子很高的混血帥哥沈雨濃。

這天是9月3日,也是沈煙輕的22歲生日。

距離沈雨濃離開的日子還剩不到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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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裏一片寂靜,隻除了講台上老師的聲音。

“陳憲。”從麵前的花名冊上隨手指了個名字,看他乖乖地站起來,“《行行重行行》。先說出處,再背全詩。”

陳憲的臉色在聽到這個詩名的時候明顯地一苦,連發出的聲音都是少有的躊躇:“呃,《行行重行行》出自……《古詩十九首》。”老師點點頭,“行行重行行……呃……老師,我可不可以換《迢迢牽牛星》?”他大著膽子問。

老師很有點意外,抬眉:“喲,你還要求點播啊?”

偌大的階梯教室靜得隻聽得到呼吸聲。他難堪地低下頭,再不敢開口了。

他們這學期新開的古代文學,是個中年女老師上,上課很負責任,每次下課前會勾出一部分詩詞作為下節課抽背的內容。抽背就是像這樣,近兩百人的範圍裏隨機點,點出來了也未必按上次的順序讓你背,這個算入平時成績。所以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不能心存僥幸,全都要老老實實地背,也絕不敢隨意翹課。自從新開了這門課,西區隨處可見中文係的人手一本小本子,邊走邊念念有詞,背到興起處搖頭晃腦,意將古風學足,也好在酸腐中力顯出中文係的高雅來。

要說到平時,陳憲也不能說很懶散,隻不過今天是周一,周末有球賽,都跑投影廳看球去了,平時必備的功課跟偉大的球賽一比就看出了孰輕孰重。所以他隻能臨時抱佛腳地在課前十分鍾抓背了一首,滿心指望能混過去。沒被點到當然是萬幸,萬一不幸中獎,好歹也可以糊弄一陣。可惜事到臨頭,還是止不住地心虛啊。自古以來,敢在課堂上跟老師這一身份的人抗衡的學生本來就不太多,絕大多數的都還得規規矩矩安安分分聽指揮。就照從小到大的教育貫徹下來的習慣,敢這樣主動要求更改題目的行為也很值得老師驚訝一把了。

中國學生對老師永遠是包含著“敬畏”的複雜感情。即使這個老師也許並不凶惡,隻不過也不太可親罷了。隻是大家不太熟,所以距離感更讓人生疏且害怕。

老師看出了他的窘態,也沒說什麼,隻說:“那你找個同學幫忙吧。”言下之意就是將他的改題申請駁回了。

這下四下更是靜得仿佛曠野,隻有冷風卷著落葉吹過……陳憲在四周看了一圈,眼光過處,所有人都開始低頭作無知狀,同時還身子下沉,這種狀況明明白白就是兩字——龜縮。

他沒轍地看看老師,忽然看到前排側邊有人舉手,看清之後意外之餘又很有點不甘心,也沒有出聲,直到老師自己發現。

“沈雨濃?你要來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