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流浪(3 / 3)

既然擁有了船,金就要去往最近流浪長的地點了——波多黎各大海溝。

波多黎各海溝是一個在大西洋與加勒比海之間的海溝,最深處達近萬米。此海溝與兩個地帶的相互作用有關。一個是沿著小安的列斯群島的火山島弧向南的隱沒帶;另一個地帶是一個主要的轉換斷層或板塊邊界區域,位置在古巴與伊斯帕尼奧拉島之間,穿過開曼海溝直至中美洲岸邊。科學研究得出如果在斷層沿線發生地震可以產生顯著海嘯的結論。而最近一段時間,由於海平麵的上升,這個地方地震頻發,震級平均達8級,已經發生了多次規模性海嘯,成為了人跡罕至的地方。沒想到這裏竟是流浪師的居住所,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船駛到海麵的一處停了下來,金能感覺到船的正下方就是波多黎各大海溝的一處了。可要怎麼進去呢?金隻想趕快抵達目的地,所以一路不分晝夜的趕路,而當到了才意識到問題的本質不再尋找,而是找到。如果塔催眠中說的沒錯,流浪師在海溝中,周圍也是一片汪洋,那麼隻有下海才能找到流浪師了。金極不善水性,也沒學過遊泳潛泳,對水有著天生的恐懼感,所以看著一片的汪洋,金隻能不斷咽著口水。

這時,塔從艙內跑了出來,說:“你不能去,你不能去騷擾那位大人。”

金看著塔沾滿鮮血的指甲,知道了所發生的一切。

“誰啊。”

“不能說,她們的名字說出來會有詛咒的。”塔顯得極為驚恐,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沒想到你們也興迷信這一說。”

“相信我,你真的不能去,你會失去靈魂的。”

“塔,你不知道我的一生,就不會了解我要去做的事,為了那個人,我願意放棄我的一切,我都死過一次了,當然不在惜什麼靈魂。”金走到了船頭。

“你不敢跳,對不對,剛才我在門後看到你一直猶豫不決,說明你不是怕死就是怕水,恐懼能戰勝一切,你根本不敢跳下去,所以從船頭下來吧。”

“人的恐懼都不是與生俱來的,隻是心有所懼,才會感到害怕,當你能直麵內心的恐懼,多年的萎縮也會恢複平常,說到底,你還是不了解我,你們脫離人類太久,即使形體上發生了巨大改變,但在文化上依然停滯不前啊。”一大段話,仿佛不是對塔的反駁,更像是對自己的激勵,金感覺自己對海水的恐懼不再那麼深了。趁著還有一絲果敢,不顧塔的反對,金跳下了船隻。

“咚”的一聲,金落入了溫暖的海水。

進入海水的金一直閉著眼睛,沒有掙紮。她知道,不會水性的她掙紮反而起了反作用。她任由著自己的落下,任由海水滲透進衣服,浸潤肌膚,一點點感受海水的溫度。她一直不敢呼吸,想要慢慢度過最後的一點時刻。雖然金已經經曆了這世上人類所珍稀的二十一年壽命,體驗過拋棄,感受過戰亂,誤殺過朋友,但卻唯獨此刻她感覺到自己的孤獨,一種不算貶義的孤獨,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可以什麼都不用想,世界仿佛隻有自己一般,耳根清淨,雙目緊閉,無所紛擾。

一分多鍾過去了,金也不知道自己下落到了哪裏。她的氣有些不足了,麵部有些抽搐。看來是自己的極限到了,不得不放開肺部呼吸了。

金控製著肺部,小心翼翼地吸入一點,不是水。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水下呆的時間太長,或是自己從未在意,忘記了空氣的的味道。她繼續吸入,大口大口地吸入,發現並沒有被吸入的物質所嗆鼻,呼吸十分通暢,她漸漸確認她所吸入的還是空氣。

金緩緩睜開眼睛,凝視著自己周圍的一切。不毛之地,這是金眼前最直觀的感受。沒有魚類,沒有植物,甚至看不到任何雜質,至少肉眼看不見,第一世界荒蕪的地方即使沒有生命,也有遠山近雲可見,但這個地方卻像被掠奪一般絲毫不留。

那是一種毫不誇張的與世隔絕,就像被遺棄的嬰兒,沒有寄托,沒有依靠。金是渴望過一個人的世界,但不是這種毫無生氣的絕境。在這茫然的世界中,金意識到自己多麼的渺小,如一個塵土扔入大海毫不起眼。

冰冷的海水依然包裹著金,即使能感覺到,卻觸及不到,金就在這無垠的海水中緩緩下降,落到了底部的沙地。

從剛才金就注意到,她所處的位置早已不是陽光所及之處,卻依然能依稀看見周圍。或許這些所謂的呼吸、視覺,大概就是四維生命的神奇吧。

站在海底,沒有路牌,沒有指引,全憑感覺獨自行走著。照著一個方向,金快步走了起來。果然,三維世界的海水對於她來說,不過就是空氣一般可有可無,金在這近萬米的海水中如陸地般自由行動,毫無拘束。她放肆地奔跑著,這還是她從紫炁死後第一次這麼快活,像匹野馬放蕩不羈。

快活了一陣,金漸漸恢複了過來,滿足了自己的一時私心,便趕快辦起正事,想到要趕快尋找流浪長。可大海茫茫,到底流浪長在哪啊?金總感覺有莫名的吸引,讓她照著這個方向尋找,在這近萬米的海水裏,或許直覺更加重要吧。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多遠,隻是一直奔跑著,看不到終點,甚至連終點什麼樣也不清楚,但她還是跑著。因為這時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好牽掛得了,即使死在這兒深海裏也無所謂。她就像一個亡命徒,跑啊,跑啊,雙腿如注鉛一樣沉重不堪,喘氣一聲聲變粗,腿也彎曲得越來越厲害。終於,她跑不動了,跪在地上,喉嚨裏幹渴難耐。她也不知道幾時了,一天都沒進食,身體消耗得太厲害,實在支撐不住。

金坐在地上,一點也不想動彈。她想起自己讀過的許多書裏,那些英雄偉人為了自己所追求的事,不食不寐,仿佛精神百倍,有如神助,金一直以為這是人體未被調動的巨大潛力所致,現在看來都是子虛烏有,自己也是在追求自己的事,卻勞累得無法行進。

眼前的世界能見度依然不足十幾米,再往前就是一片瘮人的黑暗。

金還坐在原地休息,口渴、饑餓無時不侵擾著金。眼看著希望被點點耗盡,四維的快活漸漸厭倦,金真的覺得自己到了頭,命裏至此。

正在金漸漸丟失尋找流浪長的目標時,耳邊傳來了水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