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長得年輕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情,可我那皮膚也太糟糕了些,幹得跟塊脫了水的抹布似的,還因為抽多了劣質香煙而變得蠟黃蠟黃的,跟旁邊風情萬種的飄飄比起來整一個柴禾妞!我看著鏡子裏的人,開始懷疑,當年上帝他老人家那臨門一腳是不是直接踹到了我的臉上……
飄飄好容易才忍住了笑,歎了一聲,“我說蘑菇啊,你就算不接客你也別把自己搞成這樣好伐?你看看你那張臉喲,我腳趾頭上的皮膚都比你好……”也許是看到我的臉色不對勁,反正飄飄趕緊轉了口風,“不過!還好你遇到我是我這個緊跟潮流趨勢的造型百變柳飄飄,看在你死去老媽的份上,這回你有救啦!”
“救?怎麼救?”我悶悶的問了一句。
飄飄好似就等我這句話,當即掐滅了煙,一揮手,在一旁候命已久的李蕭蕭笑嘻嘻的拿著一大塊調色板一擁而上……
飄飄的化妝技術真不是蓋的,十分鍾後,我再次站在玻璃櫃前打量自己的時候,已經認不出來了。
雪白雪白的臉皮子,烏黑烏黑的眼圈,紫紅紫紅的嘴巴跟被人打了似的,俗黃俗黃的頭發弄得豎起來象個營養不良的火雞。他們還不知道哪裏找來了一件金光閃閃的刺繡珠片露背吊帶小背心給我穿上,露出我兩條瘦骨嶙峋的胳膊和發育不良的胸脯,現在不像柴禾妞了,像吸毒吸得快要死掉的女人。
“這樣……好看嗎?”我疑惑的看著一旁笑得快要斷氣了的兩人。
“好看!”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這是流行!”
“流行?”我鬱悶的摸了摸鼻子,是我太OUT了嗎?
一定是的,不然的話,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麼……猥瑣呢?
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悔之前,飄飄和李蕭蕭已經把我推到了包廂的門口,我回頭看一眼那兩個躲在樓梯口等著看好戲的人不屑的對著他們比了比中指,笑吧笑吧,被趕出來又怎麼樣?反正這粉底打得厚的跟牆灰似的,哪還有人認識我啊!
我推開門,探頭尋找那個柳飄飄口中的“恥辱柱”。
包廂裏正唱著《夫妻雙雙把家還》的張老板李老板我是認識的,不過他們現在正和我手下的姐妹們玩親嘴玩得歡呢,顯然沒看見我這隻猥瑣的火雞頭,我繼續找啊找,終於在包廂角落的陰影中找到了一個沉默的身影。
他背對著我,就著電視屏幕上一點微弱的光,在翻閱一些文件之類的東西,我看不見他的臉,不過鐵灰色的西裝剪裁很得體,襯得他身形高大。
有錢人!這廝應該就是飄飄的“恥辱柱”了。我清了清嗓子,扭扭腰,做了一下準備活動,然後向他走去。
“先生,你一個人,不寂寞嗎?”聽著自己口中發出的聲音,老娘自己倒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拍拍他的肩膀,他應聲回頭,詫異的目光在我那張不斷簌簌掉著白粉的臉上定住,漸漸變得不可思議,然後他開口:
“林涵?”
PART 2
我忘記了當時自己是怎樣狼狽地落荒而逃的。
我隻記得他一回頭的那一瞬我就撒開丫子飛奔了。即使我那五彩斑斕的火雞頭在他臉上投下的陰影很濃很重,可我還是認出了他來,那張永遠英俊迷人的臉龐,薄薄的嘴唇有著驕傲的線條。
家謙,程家謙。
我的程家謙。
曾經……
我頭也不回的往外跑,沿途不知撞翻了多少送酒的服務員,尖細的高跟鞋有礙我的速度,我索性脫下來把它們丟掉。
一直跑到電梯口我才停下來,確定了身後沒有追趕的腳步聲我膽敢回頭,沒有人。走廊盡頭家謙所在的那間包廂門一直緊緊閉著,像是從未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