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似乎是朵慌慌張張地跑來的樣子,隨即看到阿納緋蒂流著血倒在自己腳邊。心一冷,睡意全無。守在宮口的衛兵也緊張地跑進來。侍者們七手八腳地把艾薇扶起來,小心地拉過椅子安置她坐好,又有人急著跑去叫了禦醫來看艾薇是否受傷。
艾薇不由怒了,“先看看阿納緋蒂,人在流血呢!”
禦醫又趕緊跑去看阿納緋蒂。艾薇撫著額頭,接過侍者遞過來的水,一邊喝一邊強迫著自己的打起精神。看向自己剛才側坐的地方,靠著一麵牆,牆側立著的燈架連油火一並倒了下來,不偏不倚狠狠地砸在了自己方才的位置上。若不是阿納緋蒂反應快,用力推了艾薇一把,這時候她說不定連腦漿都被砸出來了。而慘的是這個比自己還小了兩三歲的小姑娘,好好一條手臂被燈架砸,又被熱油燒,幾乎要從中斷開了。
朵心疼地看著倒在血裏呻[yín]的阿納緋蒂,喃喃地說:“幸好殿下沒事,幸好。隻是太可憐了,這個孩子,太可憐……”
士兵們利索地開始清查事故的現場,可是查了半天也沒得出什麼結論,直到最後隻是說從後麵固定燈架的繩子莫名其妙地斷了,所以熱油和裝飾一並灑落了下來。
艾薇一急,淚水恨不得就湧了出來。阿納緋蒂為自己受了傷,卻因怕她擔心,咬著牙連滴眼淚都沒掉出來。但是自己也看過那燈飾了,三角形的結構,黃銅製成,底座是穩固的圓形,靠牆而立,後麵還靠一根結實的繩子固定在牆麵,防止它倒下來。那繩子不細,突然斷了雖然奇怪,但是卻看不出人為割斷的刀口。
這宮裏那麼多燈架,為什麼偏偏這架倒了。
偏偏是她坐的那個燈架的下麵。
禦醫小心地給阿納緋蒂敷了草藥,將斷骨固定在夾板上,再包了起來。艾薇連忙囑咐說:“分派幾個人手去照顧她吧。”
禦醫猶豫了一下,倒是旁邊的侍女垂了頭,“殿下,阿納緋蒂是奴隸……”
艾薇當時差點把身邊的凳子踢翻了。但是忍了忍,又忍了忍,這個世界的規則不一樣,她必須要按照規則來。於是她立刻讓人叫了文書官來,寫了身契轉讓書,把阿納緋蒂奴隸的身契轉給了阿納緋蒂本人。小女孩眼淚汪汪地拿著看不懂的文書不明所以地看著艾薇。艾薇卻轉身對那幾個侍女又說了一次,“如此,阿納緋蒂是自由人了,她有不低於你們的身份。現在,找幾個人去照顧她。”
侍女連忙應承著,吩咐人將阿納緋蒂扶下去。
阿納緋蒂還愣著,艾薇突然又幾步趕了上來,握住她沒有受傷的手,“謝謝……”
聽她這麼一說,阿納緋蒂的眼淚就刷地一下流了下來,她一邊抽泣著一邊點頭,“艾薇公主沒事,奈菲爾塔利沒受傷真好。”她疼得慌不擇言了,被站在身旁的幾個人聽到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艾薇連忙輕扶著她的肩膀把她向外送,然後吩咐旁邊的人,“快點送回去好好照顧她,她太疼了。”
一群人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侍衛匆匆進來換了燈,又加固了幾次,添好油,又匆匆退了下去。朵上前來,擔心地對艾薇說:“殿下,您要多加小心。奴婢現在的身份不能留住在宮裏,要不要叫幾個侍女今天陪著您。”
艾薇搖搖頭,嘴上故作鎮定地說:“可能是繩子老了斷了,以後小心點就是了。那些侍女我都不認識,睡不舒服。”朵又是擔心地囑咐了一番,才憂憂地走了。房間驟然靜了下來,艾薇深深呼了幾口氣,心裏卻依然有著後怕。這次是因為朵和阿納緋蒂在,三個人聊天晚了些。平日這個時候,她恐怕已經睡下。就算自己不在牆邊,燈油灑下來落在地毯上也會起火。這盞燈倒下的方向正巧堵住了從內室出門的必經走廊。心裏隻覺得,如果這件事是有人刻意設計,真可謂是歹毒,絕對不會隻是想嚇嚇她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