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艾薇就好像觸電似的鬆開了他,正開口忙不迭地要解釋,他就又笑著說:“玩笑話,玩笑話。你待在這裏還不知道嗎?現在可是拉美西斯二世的登基紀念日,這個時候,當然我會在底比斯,也不是特意為了你。”
“為什麼你‘當然’會在底比斯?”艾薇抬著頭,重複了一遍他最後說的話。
那薩爾說自己給他的感覺與以往不同,其實對她而言,出現在她麵前的那薩爾,才讓她幾乎都認不出來了。雖然他穿著似乎在埃及很常見的白色長衣,腰側卻別著很具異域風格的彎刀,手腕上則戴著她從未見過的飾品。就算她不算懂寶石,也可以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極好的東西。原本到了代爾麥地那後被他摘掉的金綠色發帶,現在又一次被他戴到了額上,金線細細地繡出獅子蘇醒時的紋樣。
腦海裏對這樣特殊的繪畫風格似乎有印象,但又不是很明確。加上他之前留下的諸多疑點,艾薇確信他身後有不一般的背景,隻是自己的知識還沒有豐富到百科全書的地步,看到他的裝束和習慣就能猜出他的身世。
那薩爾愣了一下,但僅僅是飛快的一秒,可能是因為他沒有想到艾薇會這樣反問自己。很快,他就又恢複了日常的譏誚,“嗯,你這個遲鈍的丫頭會這樣問,我還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過你應該先回答我吧,日子過得怎麼樣?埃及的建築院是不能有女人的。”
他又打量了一次她埃及宮內侍女的服飾,微挑的眼睛裏擺明了對她的懷疑。艾薇頭皮發麻,事情確實比較難解釋。她有些局促,那薩爾也不催促她,隻是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她。二人沉默了一會兒,他卻又突然轉換了話題,“你特別關心的那個艾薇公主,好像回來啦。”
“什麼?”
他輕笑,隨後又慢條斯理地說:“埃及人信奉的轉生論,似乎相信她的靈魂借助其他的禸體,回到了法老的身邊,整個代爾麥地那都在談論這件事情。”他抬眼,看向艾薇藍色的眼眸,“他們說,艾薇公主雖然有著嶄新的禸體,但是五官卻與之前驚奇的相似,除卻頭發和眼睛的顏色,簡直可以說是同一個人。”
艾薇看回他,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她不敢貿然回答。
於是那薩爾繼續說了下去:“我很好奇,就拖朋友給我找了幅艾薇公主的畫像。”他一邊說,一邊從胸`前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黏土版,然後將它麵朝上向艾薇遞過去,“結果,沒想到,我與那位公主竟然不是第一次見麵。這世界可真小,不是嗎?”
黏土版製作得很精細,線條細密有致,上麵的色彩也幾乎是栩栩如生。然而,在視線落在上麵的一刹那,艾薇不由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幾乎就那樣失聲尖叫起來。
手藝精湛的工匠,小心地在上麵繪製出一個精致的臉龐。少女正側著頭思考,銀色的直發襯得她幹淨的麵容更加柔和。濃密的睫毛擋住了一雙微微垂下的眼睛,精致的嘴唇稍稍抿起,似乎欲言又止。
畫下這名少女的人一定非常仔細地觀察過她,從這幅簡單的畫麵上,看的人甚至可以感受到圍繞著她的淡淡哀思和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濃濃孤獨。
這名少女,就是自己。
黏土版本身就是淺淺的金黃色,在陽光下,少女的頭發好似太陽的光線。不,這名作畫的人刻意使用了薄薄的金彩,使她的頭發在銀色的底上,襯出金色的光芒。
她過於驚訝,手沒有拿穩,那黏土版幾乎要掉下去。
旁邊的青年伸手接過去,連同她的手一起握住,“小心,這個畫我還要還給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