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哀傷、寂寞和痛苦。
直衝到那人麵前,“狄修斯?”安亞立刻撲跪下去仔細察看那人的麵貌,旋即又驚又痛地低呼,“天哪!”
月光下,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那人的臉上、脖子上和手上,隻要是暴露在空氣中的地方都長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嘴唇也已經幹裂出血了,他的眼神恍惚、呼吸急促,坐在沙地上搖搖晃晃的,一根手指頭卻還固執地指著天空。
“有……有一隻駱駝飛……飛過去了……”他的嗓子沙啞得幾乎聽不出聲音了。
“天哪!天哪!”安亞捂著嘴嗚咽,心痛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看起來是那麼那麼淒慘、那麼那麼無助。“天哪!狄修斯。”
“……牠……這樣……這樣飛,那樣……那樣……飛……”
哽咽一聲,淚水倏地溢眶而出,“哦!狄修斯……”安亞伸出顫唞的手想安撫他,卻又遲疑著不敢碰觸他。
“不要碰他!”剛趕到的遊牧民族適時低喝。
安亞趕緊收回手,看著遊牧民族為狄修斯檢查傷勢。
“相當嚴重,”遊牧民族凝重地說。“他的皮膚好像比其他人都白,這種人特別容易曬傷,我看他的皮膚至少要半年以上才能完全恢複正常。”
“半年?”安亞不禁掉出更多的淚水了。“那我們趕快去找唐恩,他是水神依附者,水神是醫療之神,應該可以快點治好狄修斯的。”
“不,他身上的水神還未覺醒,”嘉肯立刻否決了,同時小心翼翼地扶著狄修斯,再用濕布潤濕他的唇瓣,並設法倒一些水進他的嘴裏。“事實上,他們五個人身上的依附之神都沒有覺醒。”
“亂講,在風魔覺醒的同時,所有的神和魔都會跟著覺醒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啊!”
“因為他們並不是原來的依附者,其實,早在六年前的那四場殺伐中,真正的金、木、水、火、土神的依附者都已經戰死了,之後祂們才轉移到現在的依附者身上。”
“可是當年水族並沒有……”
“水族是沒有參戰,但當時的水神因為喜歡上土族的一位女子,所以特地跑去幫忙,結果……”
“也戰死了?”
嘉肯點頭,安亞頓時沮喪地垮下了臉。
“那現在怎麼辦?”
“還有一個辦法……”
安亞精神一振,忙問:“什麼辦法?”
“找殘羅族的巫師,聽說他特別精通曬傷的治療。”
安亞臉色一喜。“那我們趕快去找他吧!”
於是,嘉肯抱起已經意識不清的狄修斯跟在遊牧民族身後,安亞則緊隨在他身邊,不時用愧疚、心疼的目光輕掠過狄修斯。
“啊……”
揩拭著淚水,“又看到什麼飛過去了嗎?”安亞柔聲問。
“有……有一隻椰子……飛過去了……”
“是嗎?它怎麼飛?”
“它……那樣……那樣飛……這樣……這樣飛……”
狄修斯不但嚴重曬傷,而且因為中暑而發高燒。一回到營地裏之後,他們便立刻按照遊牧民族的指示,先除去他所有的衣物,再用濕毛巾不斷擦拭他全身上下,除了曬傷的部分之外。多虧沙漠入夜後的低溫幫助了他們,他在午夜過後不久就開始退燒了。
“除非完全治愈,否則,他曬傷的部位絕對不能再曬到陽光。”遊牧民族一邊警告他們,一邊在曬傷起水泡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抹上一層薄薄的白色藥膏。“他一醒來就給他喝加鹽的水。”
清晨黎明前,狄修斯半睜開眼,模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個字,“水。”
安亞慌忙地用遊牧民族給她的蘆葦杆把水緩緩滴入他嘴裏,至少喝下大半杯之後,他才微微偏開頭又說了兩個字,“好痛。”聲音雖然沙啞不清,卻有點委屈撒嬌的味道。
安亞不禁又心疼又好笑地俯下腦袋在他臉上輕輕吹著氣。“好、好,我幫你吹吹、我幫你吹吹,這樣就不痛了喔!”
直到他又睡著,她才停止吹氣,並溫柔地輕撫著他的頭發。那烏黑細長的發絲在她的手指之間,感覺起來是如此柔軟與清爽,他的臉龐原該是那樣細致端秀的,他的皮膚原該是比女孩子還白皙嬌嫩的,可是如今卻弄得這般淒慘,這到底是誰的錯?
緩緩地,一股自責與憐惜之情在她胸口擴散開來。
是她!是她的錯!
為什麼現在才讓她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麼自私呢?
從一開始,她腦子裏想的就都是她自己,她該如何西對他?她該如何適應他?她該如何對待他?卻完全沒有顧慮到他的心情,沒有顧慮到會被風魔依附又不是他自願的,風魔的覺醒也不是他願意的,從過去走到現在,會演變成今天這種結果更是違背他的意願。
明明他才是最無奈的,所以他會逃避,逃避到風神的庇護下。她卻要把這一切都歸罪到他身上嗎?
其實,不管他的個性有多爛、思想有多扭曲、行為有多乖張,那全都是他,隻要是他,她就有辦法“對付”,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