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二爺今兒不是不回來嗎?”紅萼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中午您吩咐的。”
“哦,我忘了。”溫婉蓉清醒過來,想起覃煬臨走時的交代,神色黯然,“擺飯吧。”
紅萼隻當自家夫人舍不得二爺,沒想太多,應了聲,轉身去小廚房提食盒。
覃煬不在,溫婉蓉一人吃得簡單,吃完飯看天色還早,穿好外衣,去了趟老太太那邊,陪颯颯玩了半個時辰,再等出屋,外麵早已暗下來。
溫婉蓉回到自己空落落的屋子,從東屋走到西屋,再從西屋走到東屋,兩個來回依舊靜不下心。
她下意識看看漏刻,離戌時還差一刻鍾。
溫婉蓉思忖片刻,叫來一個機靈會武的丫頭,低聲交底幾句,丫頭領命,立刻去辦。
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小丫頭敲門回話:“夫人,奴婢回來了,還帶回一人,說什麼也不進來,正在垂花門的偏廳等您。”
溫婉蓉心知來者何人,起身撫平衣袖上的褶子,拂了拂鬢角,跟著丫頭出門。偏廳離垂花門不遠,一般接待其他府傳話的下人,但今天來的這位,雖然穿著一件青蔥色長衫,打扮和普通婆子無異,可溫婉蓉一眼認出對方,那天在蘭府,跟在蘭夫人身邊的管事婆子,四十歲上下,下
人們尊稱邱嬤嬤,蘭夫人的乳娘,曾救過蘭夫人的命,老夫人感恩,將此人一直留在府上。
邱嬤嬤也衷心,幾十年情分,早已不似普通主仆。
“老奴給覃夫人請安。”邱嬤嬤一見溫婉蓉,低身福禮,“我家夫人想請您過去一趟,不知覃夫人方便否?”
“現在?”溫婉蓉怔了怔,轉頭看看屋外全黑的天色,輕蹙眉頭,問,“蘭夫人有急事?”
邱嬤嬤低頭不語,似乎選擇權交她手上。
溫婉蓉遲疑片刻,答應下來,就算蘭夫人不找她,她也有事想找蘭夫人了解清楚。
月朗星稀,溫婉蓉披了件深色暗紋兜帽薄披風,鑽入馬車,沒一會馬車消失在涼涼的夜色中。
蘭府府邸與覃府最大不同,不是占地麵積大小,而是蘭府異常安靜。溫婉蓉跟著邱嬤嬤從大門進入垂花門,再進入內宅,偌大的前院,沒見到一個下人出來行禮,空蕩蕩的抄手遊廊,隻有廊簷下亮著一盞盞鵝黃四角燈籠,燈籠底墜著一束纓紅蘇流隨風來回擺動,除此之外
,一切景致沉浸在暗黑中。
明明夜風習習,溫婉蓉的額角還是沁出細細的汗,不知急著走路熱的,還是被壓抑的氣氛感染的。
邱嬤嬤一路無話,直到一個普通院落前,輕叩三聲柳木大門,很快一個穿紅著綠的小丫鬟迎出來,對邱嬤嬤屈膝福禮,低聲道:“夫人正在堂屋等著。”
邱嬤嬤頷首,轉身對溫婉蓉做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先進門。
溫婉蓉回敬般輕點下頭,一手拉起鬥篷,一手提著裙子,緊跟在小丫鬟後麵,至始至終沒揭下兜帽。
蘭夫人的廂房坐南朝北,是院落裏最好方位的屋子,溫婉蓉走到門廊下才取下披風,搭在手上,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廊簷下精致的六角琉璃燈,總算感到一絲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