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自己不動手,覃煬一樣不會放過。
但事已至此,丹澤想再多如果無意義,他現在所做一切就是讓皇上,讓朝野明了,自己與齊佑生前關係交好,才能洗脫嫌疑。大理寺這兩年曆練不是白練,若談辦案程序,且不提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哪裏有漏洞,如何答話,如何規避,丹澤都了解清楚透徹,可法治能躲,人治就沒那麼簡單,尤其像嚴副禦史這樣,與被害人關
係交深的親屬,不好糊弄。
好在嚴副禦史沒有久留的意思,案情了解差不多,臨走時又好似無意環顧一遍丹澤的議事堂,行禮告辭。
他一走,大理寺少卿才溜進來,緊張問:“大人,都察院的嚴大人此來何意?”
丹澤心知肚明,卻不能說破,把皇後黨謀逆的案卷點了點,捏捏鼻梁,帶著些許疲憊道:“為案子而來,你不必多言,隻當不知道。”
有時“不知道……”是保全的最好法子。
少卿點點頭,滿眼機警抱拳:“屬下明白。”
語畢,他要走,又被丹澤叫住。
他抬抬眼眸,指了指案桌對麵的空椅,示意坐,正色道:“你跟我時間不短,今天這些話我說你聽。”
對方立刻正襟危坐:“大人請講。”丹澤一邊收拾案卷,一邊不疾不徐道:“齊僉都之死,我難辭其咎,大理寺卿這個位置也許坐不了多久,你作為少卿一職,勤勤懇懇,盡職盡忠,若我離開,大理寺卿一職由你接替,你放心,走之前我會想
辦法讓另外兩司同時舉薦你。”
“大人,這……”少卿驚訝之餘,感激、不舍五味雜陳。
丹澤擺擺手,猜到對方要說什麼,示意打住,低聲道:“此事暫且保密,你心裏有數就行,從明日起我會陸陸續續把公務交接於你,你且莫辜負我的期望。”
說完,他起身拍拍少卿的肩膀,親自送人離開議事廳。
再回到案桌前,丹澤掃了眼自己費盡心機抓住的權力與官位,忽然感慨良多,仿若浮華一夢。
但夢,終有醒的一天。
他窩進太師椅裏,轉頭盯著春光乍暖的前庭綠樹,眼底浮現不再是謹慎、溫和的神情,取而代之犀利、寒涼以及若有似無的戾氣。
而就在同一天,西伯使者收到千裏迢迢西伯大汗傳來的旨意,和談的日子定下來,下下月初六兩國黑水河簽訂和談文書,也就是說下月初六前他們必須出發,到雁口關,耗時整整一月。
丹澤作為大周使者,收到消息時,算算日子,離出發前後不過二十天。
他無心公務,快馬加鞭去了蘭府。
自從柳一一蘇醒第三天,不知鬧什麼別扭,吵著要回蘭府養傷,還對丹澤百般嫌棄,不要他上藥,也不讓他碰,一會說他手重弄疼傷口,一會說藥抹不勻影響藥效,總之雞蛋挑骨頭,沒理也變三分理。
丹澤看她有精神鬧情緒,徹底安心,凡事由著柳一一,她說如何就如何。
蘭夫人倒很樂意接受,畢竟人是從她這裏出去的,經過幾天折磨,能安然無恙救回來已是萬幸,就把柳一一安排在府邸一個僻靜偏院,離西側門最近,既方便大夫複診又方便丹澤直接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