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月色這麼漂亮,想喝杯咖啡罷了。你是不是很累?如果累的話,不用陪我。”
“不,我們很久沒聊天了。”我說。
“你一向重色輕友。”他笑說。
“政文這個月結婚了。”
“這麼突然?”
“跟一個相識才一個月的女孩子結婚。”
“時間根本不是問題。”
“對。”我苦笑。
“你穿得那麼少,不怕著涼嗎?”
“不怕。”
“我差點忘了,你身上有很多藥棗”“可以吃一輩子。”我笑說。
“這次是找對了人吧?”
“我是找對了,不過不知道他是不是找對了人。”我笑著說,“你呢?快兩年了,
你還是形單影隻。”
他低頭不語。
“你跟周清容到底為什麼分手?”
徐銘石望著杯裏的咖啡,良久沒有回答我。
“不想說就算了。”
他抬起頭來,抱歉地說:“我跟她說了一句她永遠不會原諒我的話。”
“是哪一句?”我好奇。
“算了吧。”他用匙羹不停攪拌杯裏的咖啡。
“到底你跟她說了什麼?”
“不要再問了。”
“你說你不愛她?”
“你以為女人不會原諒男人說這句話嗎?”
“更難原諒的是他說‘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我沒有這樣說過。”
“那你說了什麼?”
他把杯裏的咖啡喝光,跟我說:“別再問了。”
窗外明月高掛,我在想,如果你跟我說“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我決不會原諒你。
沒有一個女人會原諒她所愛的男人跟她說這句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徐銘石喝咖啡時不小心著涼,我患上了感冒,往後的幾天,身
體也不舒服,天天在吃你給我的感冒藥。
感冒本來就是很傷感的病,在法蘭克福,月亮一天一天地沉下去,展覽會終於結束,
我可以回到你身邊。
徐銘石要到義大利為家俱店搜購家俱,他坐的那一班機比我遲一天出發,所以他先
送我到機場。
“你的感冒好了點沒有?”他在途中問我。
“回到香港就會好。”我笑說。
“秦醫生會來接你嗎?”
“他要值班。”我瑟縮在大衣裏說。
“那你自己路上要小心。”
我和徐銘石在禁區外分手。
我叫住他。
“什麼事?”他回頭問我。
“笑一下。”我吩咐他。
他莫名其妙。
“很久沒見過你笑了。”
他很努力地擠出一張笑臉。
如果世上不曾有楊政文這個人,也沒有你,或許我會愛上徐銘石,他總會令我覺得,
無論我在哪裏,他也會牽掛著我。
然而,我已經有你了。既然已經有了共度餘生的人,其他人,隻能夠是朋友。
飛機抵達香港機場,我匆匆挽著行李箱,登上一輛計程車,趕回家裏。
屋裏暖烘烘的,我猜一定是你忘了上班前把電暖爐關掉。
當我亮起屋裏的燈時,赫然看到孫米白養的那一頭貓披肩就伏在電暖爐旁邊;牠看
到了我,瞪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懶洋洋地伏在那裏取暖。沙發上的抱枕掉在牠身邊,給
牠抓開了一道裂痕。
原來電暖爐是為牠而開著的。
孫米白的貓為什麼會在我家裏?
當我不在這裏的時候,你竟然讓她進來?我拾起地上的抱枕,裏麵的羽毛給牠的利
爪抓破了。我坐在沙發上瞪著牠,牠也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