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我再不會知道你什麼時候回家,我再不會那樣依戀你家裏的燈光。
我把恩戴米恩的月光掛在閣樓上。
月光流瀉,光陰流逝,我用盡一切方法忘記你。
可是,每當看到街上有響著警號的救護車,我便不期然想到這輛救護車正在運送一
名病人到你手上,因此,我會多看兩眼。
有一次,我在過馬路時給一輛私家車撞倒,小腿受了輕傷,警察來到,安慰我說,
救護車快來了。我想起他們可能會把我送去急診室,於是慌忙負傷逃跑,那個警察在後
麵高聲叫我不要跑,他們一定以為我是個瘋子。
一天晚上,我在街上碰到徐銘石以前的女朋友周清容,她正在勸告那些在街上留連
的少女回家,差點誤會我是其中一個不回家的少女。
她看到是我,有點愕然。
“很久沒見了。”我說。
我們在便利店買了咖啡,坐在路邊聊天。
“徐銘石好嗎?”
她看來仍然很想念他。
“他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
“是嗎?”她淡淡的說。
“我從沒想過你們會分手,那時候,你們看來是那麼要好。”
“但是他喜歡的人不是我。”
我愣住。
“自從認識了你以後,他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愛我了。”
“怎麼會呢?”我顫聲說。
“終於有一天,我按捺不住問他是不是愛上了你,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說了一句
‘對不起’。”
“我真的不知道。”我內疚地說。
“也許我根本不應該問他。我沒法原諒他跟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包含了太多。”
“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棗”“千萬別說對不起棗”周清容苦笑。
怪不得徐銘石一直不肯告訴我他和周清容分手的原因。
我曾經說過我沒資格單戀,是的,和他比較,我真的沒資格單戀。他不需要擁有、
不需要回報,可是,我卻需要。
我到家俱店找徐銘石,他正獨個兒吃力地搬動一張餐桌。
“職員都出去吃飯了。”他笑說。
“我來幫你。”
“謝謝你。”
“我昨天碰到周清容。”
“她好嗎?”
“你說的那句話就是‘對不起’?”
他尷尬地望著我。
“我從沒想過就是‘對不起’這三個字。”我說。
“愛情本來並不複雜,來來去去不過三個字,不是‘我愛你’、‘我恨你’,便是
‘算了吧’、‘你好嗎’、‘對不起’。”
“還有三個字你忘了。”
“哪三個字?”
“你很傻。”
“哦,是的。”他苦笑。
“還有三個字棗謝謝你。”我由衷地對他說。
“這三個字,聽起來很蒼涼。”他搖頭苦笑。
除了感謝,我還可以做些什麼呢?
愛上一個沒法愛你的人,本來就很蒼涼。
離開法蘭克福的那個早上,我把你送給我的星星留在法蘭克福的天空,星星是應該
屬於天空的。
回到香港的第二天,我去找阿萬,要他替我把長發剪短。
“不是說過要把頭發留長的嗎?才三年,又要剪短?”他一邊剪一邊說。
從前,每一天都渴望頭發快點生長,為的是你喜歡過一個長發的女子,但是,未待
我的頭發留長,你已經走了。現在,我的頭發已經留到背脊,但是又有什麼意義呢?所
以我把它變走。
今天的溫度很低,好像是忽然冷起來的。剪了頭發的我,走在街上,覺得脖子很冷,
我把頭縮進衣領裏麵。在法蘭克福染上的感冒,到現在還沒有好過來。
幸好,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圓,人生,好像還有點希望。
惠絢要結婚了,當然是嫁給康兆亮,她終於成為最後勝利者。
如果嫁給一個男人是最後勝利,她勝利了。
我答應送一部洗衣機給她做結婚禮物。
來到百貨公司的電器部,那裏人頭洶湧,很多人趕著買電暖爐。
我們不也是在買電暖爐的寒夜相遇嗎?
忽然之間,我在人叢中看到抱著一座電暖爐的你,你手上依然戴著我送給你的月相
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