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問君兒,先前說的話可算數?”先前?西君完全不記得自己先前和季泊岸說了什麼,呃了一聲:“師兄到底想說什麼?”門外的人以為屋內的人起了女兒家的嬌羞,也一時緊張起來:“師妹,師妹先前說,若過些時日,我未娶,你未嫁…”西君突然想起來自己說過什麼了,啊了一聲趕緊截住這話:“師兄!君兒跟你鬧笑呢,我哪敢不自量力,師兄瀟灑倜儻,為人又宅心仁厚,且福…”季泊岸的臉色在聽到前一句時已沉了下去,現在聽到後麵呼之欲出的話,知道此時強求不得,趕緊叫了西君一聲:“師妹!那你早些歇息吧,師兄告辭了。”季泊岸走了後好一會西君都站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的臉,最終看得有些酸楚的轉身,走到屏風邊輕咳了一聲:“謙兒?”“我已換好衣衫,請恩人進來扶我一把。”西君緩步移到屏風後麵,一時沒忍住的驚呼出聲,若不是有先前的知道,她此時肯定會把眼前這個身著儒衫,散下發絲的人認為一個出塵不染的仙女。宗政謙看清西君的目光笑得坦然:“都說我與母親神似,且謙兒尚才舞象之年,此時的我有些像女子對麼。”西君見被人猜透心思,有些吱唔的搪塞了過去。
將床讓給了宗政謙,西君鋪好軟榻後就去沐浴了,臨去時經過床邊,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正閉眼睡得熟,那睡顏不似剛從虎口逃生的惶恐,安逸的靜。奇特的一個人。在軟榻上睡不踏實,迷迷糊糊睡過去時又聽得有人叫她,有些不耐煩的喝了一聲:“我想睡覺,不要吵。”撐著床沿站起來的宗政謙被她此舉惹得莫名開顏,還是得叫,終於是將人叫醒了來,輕咳了一聲滿是歉意:“恩公,時辰快天明了,請幫忙扶謙兒去梳妝台,謙兒束好發冠後便去後山吧。”西君徹底清醒後趕緊迎過去,靠近的兩人都帶著被子裏特有的溫熱,一時暈染了臉頰。西君長這麼大頭一回幫人梳發束冠,穿衣整衫,做完這一切後看著宗政謙,似是看著一件完美的作品,心中突生一念:期待日後那個能被她稱為相公的人早些出現。轉念時笑歎自己的無聊,大概真是秋雨入湖,亂了一池靜水,季泊岸的話,真是不該在這時候說,麵前這個人的生死還未定,大啟的未來還未知,岔念誤事,岔念誤事。宗政謙堅持要將換下的衣物帶走自己去洗,西君坳不過他,隻能依言包好,備好傷口愈合之期所需的藥,西君吹滅了屋內的燈火,在黑暗中扶著宗政謙往門外走去。
啟皇宮燈火通明,丞相連夜入宮麵聖,宮內的人都感覺到了些許不平常。江寧的勳王府外則有從京裏的加急快報到,此時正在江寧的宗政勳和司馬若清接到了京裏昭厚傳來的消息。鴿子是司馬若清訓養,隻從京裏的府宅飛往空穀,迎宗政謙之前,所有人都做好了打算,昭厚因擔心事情失敗父王在京裏會被人製,所以堅持不許父王在京裏等消息,有什麼消息他會快馬相報。如今昭厚派報信的人前來,帶來的消息是:弟已抵穀。相今夜入宮,搜捕即將開始。燒掉字條後宗政勳一把抱住司馬若清:“謙兒,謙兒就要回來了,我大啟有救了!”司馬若清感概的撫慰著懷裏的人,本一界安逸王,如今卻也被逼得走上險象環生之境,世事難料啊。高敬坤入宮將此事報與啟皇,是否虎毒食子已不是由那個病弱的皇帝來決定的了,現在他隻是一個奄奄一息行將就木的病人,他大概隻求在他有生之年金梁不大兵壓境。自己死後,管它洪水滔天。自己的女兒和那個命苦的孩子現在被命運拴在了一起,她隻祈求老天一定要開眼。高敬坤跪在床邊,他心中突然想起,自己也好久未見過床上這個人了,其實也才中年,卻已確實不行了,記得那一年,四十歲的他跪在這個三十二歲的天子麵前,聽他用有些溫和的聲音宣告,任他高敬坤為帝國的丞相。那一年,也是夏天,禦花園裏的繁花香透瑞京,他還記得,那時天子眼裏的期許是那麼真誠。床上的咳嗽聲喚回了他的思緒,他聽見一陣翻身的聲音,然後,一個陌生的病音傳來:“給丞相賜坐。愛卿啊,這麼晚了,何事非要見朕?”“皇上,臣惶恐,皇上如今正需要休養之時,臣唯恐所說之事會驚著皇上。”“既來了,就說吧。”“是,皇上。太子,太子從金梁失蹤了,有傳言,他回來了。”床上安靜了一瞬,而後猛烈的咳嗽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