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想甩也甩不開,正在此時,空穀老人搖著蒲扇出來了。幾人行過禮,隨師父在石桌邊坐下,空穀老人喝了口山泉水泡的茶嗯了一聲:“你們所說我都聽見了,空穀地處金梁與啟交界處,他要來,我們阻不得。隻是他為何而來,我猜他是為了君兒。”西君心中再次一驚,莫非師父已經知道宗政謙在空穀了?臉色漲紅的猶豫著要不要承認,卻又聽得師父說:“你們不知,我卻是清楚,君兒乃司馬景和的表妹,他大概是得知西君在此地的消息才前來的,君兒你說對嗎?”季泊岸和福紫都用一種極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西君,西君隻得點頭:“我母親原是金梁公主,我確是司馬景和的表妹。”
季泊岸久思之後啊的一聲站起來:“那你是金梁人了?”空穀老人替西君把這話擋了回去:“非也,君兒可不為金梁人,你也可不為啟國人,福紫可不為恒國人,你們皆是我空穀門人。”幾人明白了師父的意思,點頭稱是。西君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師父:“師父,君兒想知道,若是沒中毒,如今我的麵目是何樣子,可否請師父成全?”空穀老人點點頭:“如泊岸所說,司馬景和上山來就在明日,今晚我會做出麵具泡在藥水裏,你明日需要時取去就是。”西君感激的對師父看了一眼,要想取之,必先予之,司馬景和表妹的這個身份若是不給出去,又如何取得他的讓一步?吃完晚飯,福紫叫住了要回房的西君,說是要聊一聊,西君急著去後山把宗政謙接來,還得清理茅屋裏的東西,時間很緊,於是說改日,福紫卻依然緊隨:“師妹,我知道你這些天在避著師兄和我,我們,今晚把話說開好嗎?”西君猝然停了腳步,兩人在茶廳坐下,一時又都觀竹無語,西君急著走,於是先把話挑開了:“師姐說我避著你和師兄,那是沒有的事,我為何要避著你們。”福紫淺淺一笑,用杯蓋劃開了杯裏的茶葉:“師妹可知,泊岸從未在意過你的容貌,在他心裏,隻有你的好。”西君心中一頓,輕歎了一聲:“師兄和師姐還有師父就如我父母一樣,從未嫌棄過西君這張讓人懼怕的臉,此情西君定當長記。隻是師姐所說之事,西君此時實在無心去想,姻緣天注定,我與師兄,就如師姐與師兄,他看到我全部的好,師姐看到他全部的好,而君兒眼裏,還沒看到一個全身都好的人。我這樣說,師姐是否肯放我走了?”福紫也歎了一聲:“我懂你心境之高,原以為你高攀此境,如今得知你是金梁皇室之後,才懂這是你的天性。”西君抿嘴一笑沒回話,要是知道她不僅是金梁皇室之後,她父親還是啟國的勳王,那該要怎麼想?想她該挑一個天上的神仙才配?始終相信,姻緣之事,講求交心。
福紫走後,西群挑著燈籠去了後山,這月黑風高之時,若不是對山穀地形極為了解,怕是會隨時摔下去,好不容易摸到了茅屋處,敲門去沒人應,推門進去也沒見著人,她一時有些急了。小聲的叫著謙兒找到了瀑布邊,但著燈光看到岩石上放著疊好的衣服,正要湊近去看,突然水聲大作,一個人頭從水裏冒了出來,嚇得她幾乎滑倒。定神將燈籠挑前些看去,又一次被引得心神不寧,水裏,一張笑得燦爛的麵容正看向她,隻是就著這昏暗的燈光和月光,也看清了那肩頭的肌膚如凝脂般的通透,清水芙蓉,大概就是說這一幕了。這樣說一個男子似乎有侮辱之意,可她忍不住就是要那樣去想。水裏的人大概有些冷了,於是喚了她一聲:“恩公可否轉身避一下,謙兒有些冷了,等我穿好衣物我們去茅屋說話。”西君滿臉通紅的轉身向茅屋走去,什麼意思?嫌她是登徒子?可剛才自己確實失態了,竟然緊盯著不放,罪過罪過。隨她腳後進屋的人又是披散著發絲,赤腳走了進來。西君有些避及的不去看他的臉,輕咳了一聲:“傷口未愈,你怎能去水裏泡著,簡直胡鬧!”“恩公訓得極是,隻是這些天太陽好,謙兒想洗澡,所以…”“別說了,過來我給你換藥。還有,以後別叫恩公了,叫姐姐吧。”確是姐姐,名正言順的姐姐。宗政謙乖巧的叫了聲姐姐,提起衣擺卷起褲腿伸到了西君麵前:“勞煩姐姐了。”西君看著那伸過來的腿,臉上再次感覺到了一陣燒熱,果然是沒長大的孩子,嗯,沒長大的孩子。西君給換藥的時候,宗政謙問了母親和新安的事,得知都未能有結果,蹙眉沉了臉色,西君見此有些不忍,勸慰了幾句,而後放下已包紮好的腿說道:“跟我走吧,明天司馬景和親自上穀裏來搜人,你就在我房裏好了。”宗政謙抬眼看向西君:“他大概是得知我消失的地方離空穀最近,所以斷定我在此處。他要搜,我就必躲不過,我看我還是趁今晚下山吧。空穀清靜地,我不能讓他攪得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