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起來。
穎昌府府尹童縉,總督玉隆都是在當今大啟排得上號的響當當的人物,高敬坤把持朝政這麼些年,買官賣官早已是習以為常的事,可穎昌府的這兩個人,他卻一直沒動,不僅自己不動,別人瞄上後找他說,他也會嚴加訓斥。做為一個權臣來說,他是個還有些遠見的權臣,因為他明白,東北軍防弱,遇敵事,西南軍需兼顧全局,若有敵趁虛從南方進,穎昌首當其衝,守這個門的要不是硬骨頭,他連逃命的機會也不會有。天色全黑之後,在客棧大廳裏喝酒閑談的人漸漸少了起來,都困乏得回房去歇息了。西君見宗政謙和一桌走海貨(民間把官府不許經營的物件統稱為海貨)的商人暢聊得忘了時辰,隻得上前提醒:“相公,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趕路呢。”和宗政謙說話的那桌人一聽這醜婦竟叫小公子相公,都不信的望著宗政謙,宗政謙啊了一聲:“和幾位仁兄聊得盡興,遲些睡,你先回房吧。”宗政謙這原本幹幹淨淨的一句話,聽在別人耳朵裏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就說嘛,這意氣風發的公子要哪樣的姑娘沒有,偏偏娶了這醜婦,要是他們,他們也不回房。一眾人的竊笑讓季泊岸幾欲上前揍人,福紫趕緊拉住,在他耳邊低語:“我看謙不是在為難西君,他該是真有話要和那些人聊,你先別躁,我去把西君帶過來。”還沒等福紫徹底走過去,西君已向他們走了過來,幾人沉默的往樓上走去。宗政謙又豈不會懂那些人在笑什麼,隻是他確有話要問這些人,暫時隻得委屈西君了。等三人上樓後,宗政謙給這桌領頭的倒了杯酒:“婦人不懂事,陳大哥我們接著說。據你剛才所講,唐州地界確實怪異,那勞什子騰雲山莊收那麼多鐵石莫非是想自己鑄兵器?這可是謀反之罪啊。”這些人聽他這麼一問,都現出幾分警覺的神色來,但宗政謙十五年的時光在金梁,雖有母親和新安教他啟國話,可他的語調裏總帶著一絲不似啟國本地人,這些人倒也不把他往朝庭的人想。
那領頭的陳把頭對四周一看,已隻剩下他們這一桌了,於是才放下些心低聲道:“兄弟記住,以後別在他人麵前亂說話。但我陳某人與他人不同,早已看不慣這惡臭熏天的世道,國無尊嚴,民無生路,還不如早些亡了,給有誌之士來主宰這天下。騰雲山莊莊主海騰雲也算得一英雄豪傑,他替百姓們出頭,我們這些人供給他所需之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其他的話,說透不得。時辰確實不早了,兄弟早些去歇息吧。”宗政謙一副雲裏霧裏的模樣搖頭晃腦的離開,惹得後麵的人哈哈大笑,感情這不是人通透之物,難怪連那醜婦也會娶了回家。西君聽得敲門聲,坐在那動也不動,隻是盯著門像是在想些什麼,宗政謙急著進門與她說話,把門敲得劈啪響,躁得隔壁房的季泊岸咬牙切齒。見西君硬是不肯開門,宗政謙隻得低聲去哄:“好姐姐倒是快開開門,謙兒錯了,來向你賠罪。”西君冷笑了一聲,還是坐在那不動,隻聽得宗政謙又說:“姐姐且聽謙兒今日在此立誓,若謙兒真有和他們一樣的心思,來日當被你的海來吃了。姐姐心思通透,如一壺百年紫砂裏的好茶,急躁的人品不得,心眼歪的人識不得,可是謙兒知道,姐姐的境界之高,非凡夫俗子所能識斷,所以,姐姐可別和那些人一般見識了,也更要原諒謙兒,快快開門。”這棉花裏麵包石頭的摸三下打一拳讓西君一時哭笑不得,真是小看了這人,今日才知那平日裏對自己唯唯諾諾之人口齒如此伶俐。開了門嗔了他一眼:“我的海來才不要吃你這身瘦骨頭,嫌咯得慌。進來吧。”宗政謙進了門火急火燎的把門拴上,這下讓西君一時慌了神:“你,你要做什麼?”宗政謙完全不懂西君紅著臉問這句話的本來意義,隻是自顧自的坐到椅子上一口喝了杯裏的茶:“姐姐,怕是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