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橫斷火山,任懷蘇另買了兩匹駿馬,兩人向南而去,自橫斷火山到無心穀莫約有千裏之遙,即使有日行百裏的駿馬,也要走上十天。
但兩人還沒走出兩天,就已經遇到了麻煩。
自橫斷火山到普雲縣的路上,有一條大河,河水洶湧澎湃,河麵寬闊之極,並無橋梁通過,想要過河,必須乘坐渡船。
而如今渡船之上站著一位須發如鐵的老者,雙手持槳,將兩人擋了下來。
“陸姑娘。”老者的聲音鏗鏘有力,“要尋得你的行蹤,花費老朽一年之功,你可還記得老朽?”
老朽?陸孤光冷眼看著船上的老者,“不記得。”
那船上的老者也不生氣,淡淡的道,“老朽洪堂。”
她想了想,“原來你是洪世方洪家的人,怎麼了?”她勒住馬匹,“洪家花一年時間找我?我可記得沒要了洪世方的命,無冤無仇的,找我做什麼?”
“老朽奉少爺之命,務必帶陸姑娘回去。”洪堂仍舊淡淡的道,“少爺對姑娘一片真心,自陸姑娘離去之後,少爺生了幾場大病,思念不已。”
“思念不已?”她滿麵冷笑,“思念不已?這種話洪世方也說得出口?他要病就病死好了,與我何幹?”
“少爺相思成疾,非姑娘不得救。”洪堂語調不陰不陽,平平淡淡,說出這種話來,毫無玩笑之意。
“讓路!”陸孤光懶得與他廢話,手中鬼扇一握,隻待這老頭還要擋路,她就要了他的命。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傳來,大河之上,另一艘船緩緩而來,一位白衣和尚站在船頭,“此魔頭殺孽甚重,入得鬼道深矣,早非常人可比。洪施主正當年少,武功人品均為上選,家學淵博,豈可耽於區區孽緣?此魔殺我眾多佛門弟子,今日魔陀定要降妖除魔,殺此妖孽。”
她一掠目,這第二船上不止站著魔陀一人,林林種種站了十來位麵目陌生的武林中人,個個麵色不善,想也知道是她各路仇家。她行事不分善惡,更不忌結仇,仇怨結得多了,便也懶得分清何人是何來路,冷哼一聲,“要降妖除魔的見得多了,你們一起上吧!”
“陸姑娘若不和老朽離開,隻怕洪家也阻攔不住魔陀大師的除魔之路。”另一艘船的老者淡淡地說。
她鬼扇斜揮,一圈淡淡的鬼影在扇緣飄動,神色木然,“洪堂,回去告訴洪世方——恨我的人多了,不在乎多他一個;他若不想活了,要病死就趕快病死,拖累別人為他出生入死算什麼男人?你若沒膽子下來動手,那就快些回去,少在這裏摻和。”
洪堂的老臉變了一變,卻是不動。
陸孤光不再理他,一旁的任懷蘇一直很安靜,就如沒有看見大河中那兩艘船一樣,她瞟了他一眼,暗暗的有些不滿,強敵在前,他居然沒一點驚訝之色。
大概——和他“娶妻”或者“無愛之魂”無關的事,他都不關心也不想出手的吧?她是被尋仇慣了的人,這些是她的事,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是一隻未覺醒的屍魅。
他沒有感情、不是活人,隻是一具依照“天兆”而活動的禸體……而已。
“嗖”的一聲箭鳴,一支長箭從河中大船上射來,她鬼扇中一道黑光閃過,長箭化為飛灰。就在她出手的瞬間,船上眾人紛紛出手,大家畏懼她鬼扇之能,不敢近身,一時間種種暗器飛刀迎麵而來,夾帶各門各派伏魔之物,或念珠、或道符、或奇詭咒術。
陸孤光人在馬上,扇影揮動,一陣鬼呼陰吼之聲隱約響起,黑影飄動,宛若黑煙層層擴散,一隻隻形如骷髏的怪影自她身周竄出,向大船撲去。船上眾人的暗器紛紛落空,在怪影之間化為灰燼,眾人大驚失色,紛紛躲避。就在骷髏黑影即將籠罩大船之時,魔陀一聲大喝,念動一長串奇門咒語,驟然一道火光閃現,大船獵獵燃燒,火光延燒河流,再自河岸蜿蜒而來,一瞬間船上眾人厲聲慘叫,在大火中化為焦炭。十數條冤魂之力化入豔火,火焰瞬間圍繞陸孤光和任懷蘇二人轉了幾圈,奇異的閃爍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