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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她堅定無比,甚至不屑說明理由。

不是他就不是他。

楚殊珍回過頭來,“婆婆,你當年見過任將軍麼?你怎能確定,如今的任懷蘇不是當初的覆麵將軍?”她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神色尚定,“我從宮內輾轉得到一本秘史,其中記載了六十餘年前,因為任將軍功高蓋主,先皇欲削其兵權,恰逢黑旗軍在荒狼野吃人求生之事暴露,皇上便請了一位術法高強的丹士來為任將軍施法,誣賴他是有邪魔附體,借機請他修養,並將黑旗軍一分為三。此事過後不久,任將軍在家中暴斃,先皇將他厚葬於城西十裏——那正是碧扉寺所在。既然碧扉寺主持懷蘇大師並非常人,而是妖物,他若不是受害而死的任將軍,他會是誰?”

“人化為屍魅之後,會將前塵往事一並忘卻。”陸孤光淡淡地道,“而任懷蘇雖不記得他是誰,但他卻記得荒狼野的寒冰白雪,記得有人為他送來了人肉當飯吃。”

如婆婆緩緩地道,“他的確長得和他很像,但……”她並不說理由,“當年之事老婆子並不知情,我也不知那丹士在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但當年的將軍……”她微微一頓,“是生於馬背,絕不鬆懈,永遠看著前方的人。”

她年紀老了,聲音鬆弛而沙啞,“他永遠不會當個和尚。”

聲音如此蒼老,那言辭卻堅定得有如被百年頑鏽鏽住的軲轆,是絕不回轉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可以括號個標題(偽重生)= =…………………………

第九章03

陸孤光古怪的看著她,心想這老太婆這麼老了,卻還記得那個人。

她心中的那個人的影子如此深刻濃鬱,把他記得如此清楚,以至於在大半個人生之後……在自己都被歲月磨滅得毫無痕跡之後,她還記得他當初的樣子。

她隻相信他當初的樣子,因為他死了。

她並不去想既然連她都被漫長的時間消磨得找不到一絲一毫當年的樣子,那個已經不記得絲毫前塵往事的“人”是不是在相同的時間中擁有了別的可能呢?

陸孤光想,任懷蘇是屍魅,他不記得任何往事,但他又成了一個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的屍魅,被人以“人”的方式對待著、守護著……也許正因為如此,他變成了一個和當初完全不同的“人”,不同得連當初的親人、朋友也認不出來了……

這也許並不太算是一件壞事,但對當年的親友來說,過往的恩義情仇都已成空,唯餘互相辜負、與一無所有。

“你是他什麼人?”她突然問。

如婆婆眯著老眼看她,沙啞著嗓子道,“他救過我的命,曾經答應過我,封我做將軍夫人。”她居然並沒有隱瞞,那說話的語氣仿佛是展示著她人生最值得驕傲的部分,即使這麼老了,也從不褪色。

陸孤光默然,過了一會兒,她低聲道,“可是他到最後也沒有娶你。”

如婆婆笑了笑,把包子放在床頭,她不願意談論更多的當年,搖搖晃晃的出去了。

陸孤光和楚殊珍都已知道,在這個女人的故事裏,與任將軍相關的最後一句,是被他逐出將軍府,永不相見。

隻是因為她說錯了一句話。

甚至那句話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大錯。

約誓為夫妻的男女之間,難道連一句話的寬容都不存在麼?陸孤光心想這樣的男人她一定不喜歡、一定要親手害死,幸好任懷蘇不這樣。

楚殊珍沒說什麼,秀眉微蹙,陸孤光看她神色古怪,冷冰冰的問,“楚姑娘,想什麼呢?”

她乍然展顏一笑,“在想——如婆婆的話能不能當真?能當得幾成真?以及——”她柔聲道,“等我像她這麼老的時候,會不會也有個人,值得我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