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段(1 / 3)

珍歎了口氣,“我聽說皇上四處派人賑災,然而無濟於事,茂宛周近勉強算是安寧,但那是因為此地聖氣與妖氣衝天,一則因為你在,二則因為陸孤光鬼扇中收納的眾鬼。”

任懷蘇眼簾微闔,“明白了。”

楚殊珍站了起來,“我在楚江春中下了一點藥,她莫約會睡三個時辰。”

他嘴角微動,似是淡淡一笑,“我知道。”

她聳了聳肩,在這人眼下,仿佛一切小動作都是透明的,但卻也開始漸漸習慣,轉過身就待離去。

“那助她成鬼的藥物,可會讓人痛苦?”他問。

“不會。”她淡淡的答。

他未再做聲,她便離開了。

陸孤光的確是醉了,在醉夢中,她並不覺得痛苦,因為心中溫暖,始終感覺到有人陪著自己,自己……是有同伴的。

不像從前那樣,是冷是熱,是春是秋,總是一個人。

一個人的時候無所謂歡喜悲傷,兩個人的時候便不同,又因為他看起來總是那麼平靜,仿佛自己便有依靠一般。

雖然也會拚命……拚命地提醒自己……他的平靜,他的悲憫,他的溫暖與親近……有時候……肯定其實不是那樣的……

耳邊有兩個人在平靜的交談,她聽不清楚,恍恍惚惚,全身都懶洋洋的。她從未喝醉過,一個人過的時候,總是一杯清酒,因為身邊沒有人,所以連一杯清酒都喝不下去。

總聽人說酒有多麼好,她現在終於體會到,酒的確是個好物,至少它讓人不需擁抱或信任,便能全身溫暖。

身體突然懸空了,她勉強要睜開眼睛,卻睜不開。任懷蘇的氣息在耳邊,他將她抱了起來,放回了床上,接著他輕輕也上了床,側身躺在她身邊。不知為何心突然放鬆了,著了地,她隻想到就連應該洞房花燭的那夜,他都沒有和她同床……接著便安心的沉沉睡去。

任懷蘇躺在床的邊緣,並沒有睡,睜著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空蕩蕩的小屋。

與沈旃檀的那本《凶藏》放在一起的中空金針在他身上,陸孤光徹底熟睡之後,他轉過身來,手指輕彈,第一枚金針夾在指間,就待對她頸上血管刺入。

金針堪堪要觸及她的肌膚,他頓了一頓,過了好一會兒,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又將金針收了回去。

半夜時分,四下寂靜,門外突然“咿呀”一聲,任懷蘇微微一怔,閉上了眼睛。

有人持著油燈慢慢走了進來,走得有些搖晃,她慢慢的收拾桌上的殘局,抱著酒杯和碗筷出去,手腳很輕,過了好一會兒,她又走了進來。

她慢慢走到床邊,看著任懷蘇。

任懷蘇仍是不動,進來打掃的當然是此地的主人,賣包子的如婆婆,他並不認得她,更不知道她為什麼停留在此。

“……初見之時,若我已老,他可還願意為我揮軍向北,破敵逾萬?”她含糊不清的嗓子似乎是說了這麼一句,隨即低沉的歎了一聲,“可惜……你不是他。”

她轉頭便走,搖搖晃晃的走出門口,“叮”的一聲,一物從她耳邊滑落,輕輕落在了地上。

她年紀大了,有些重耳,並沒有聽見,仍舊走了出去。

任懷蘇閉著眼睛,他身上乍然卷起一層濃重的黑氣,黑氣化為黑影,如繭般纏住全身,接著雙眼一睜,他坐了起來。

他是腿一撩便坐了起來,和溫吞的任懷蘇全然不同,接著下了地,拾起了如婆婆遺落的那樣東西。

那是一枚極細極小的珍珠耳環,黃金耳環做含苞之狀,不過米粒大小,之下用極細的金絲懸掛著一枚綠豆大小的珍珠,做工精細考究,黃金質軟,耳環已有些變形,卻仍可見當初的秀美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