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二十天,是白予有生以來,最煎熬,也是最興奮的二十天。
二十天之前,白予穿越了,並且從一個人變成了一隻貓,一隻被關在木籠子裏的貓。
狹窄而怪異的房間內,三十個一模一樣的貓籠,分成上中下三行,整齊的放置在排架上。每個籠子都有編號,白予的編號是二十七。
白予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一二三號的籠子,就已經是空的,過去二十天,又空了二十個籠子。
在貓屋一牆之隔,是屋主人的房間。
屋主,男,四十歲上下,相貌平平無奇,隻有一點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這個男人就像時鍾一樣規律。
男人每天早上七點準時起床,花一刻鍾時間梳洗,換上櫃子裏還有五件同款的青布長衫,走到屋後的小空地,打兩套慢吞吞的拳,不多不少,也是一刻鍾。七點半,男人戴上黑色文士方巾,出門。
為什麼白予這麼確定時間?
因為這該死的貓屋裏,簡直見了鬼一樣,居然有一個貓頭鷹掛鍾,刻度還是十二小時製。
這也是白予為什麼要用怪異這個詞,形容這間貓屋。
男人出門之後。
會走大概五裏路,到早市過早,雷打不動,一定是兩個白麵饅頭,一碗豆漿,一碟醬菜,一定是坐在蒸屜左邊第三張桌子。
為什麼白予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變成貓的第三天,白予就掌握了打開籠子和房門的辦法,又經過三天試探性的行動,到第七天,白予已經可以做到全程跟蹤監視這個男人,而不被發現。
過去二十天,男人每天都在的一絲不苟得執行他的生活,即便這個男人吃早飯時也會和攤主寒暄一二,避開莽撞行人之後還會罵咧兩句,白予也嚴重懷疑,這些舉動隻是男人為了讓自己看著不那麼規律,刻意為之。
畢竟,哪怕是豆腐西施坐到了他同一桌,哪怕是路上驚馬失控,一頭撞進了旁邊藥鋪,男人都不會側目看一眼,隻管吃他的飯,走他的路。
這樣的人,真的會在意早點攤老板,介意莽撞的行人?
恐怕不會。
不過,也是得益於此,白予作為一隻貓,跟蹤起來,才不用擔心被發現,還能掐準時間,提前返回,回到籠子裏,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既然都已經能脫離這個詭異的地方,為什麼不遠走高飛,反而還要多此一舉?
因為這個男人,在實驗一種詭術,一種能夠讓他獲得另一副人類身體的詭術。
白予,想要得到它。
過去的二十天,每天下午三點,男人會按照籠子編號次序,取出一隻籠子裏的貓,帶到他自己的房間進行實驗。
白予暗中窺視,見識了整個過程。
首先,男人拿出一個大約拇指長短的迷你麵人,在貓身上碰一下,然後念到,“惟妙惟肖。”
接著,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麵人變成了貓的形狀,活了過來,貓怎麼動,麵人就怎麼動,反之,男人動手用力擺弄麵人,貓也會跟著動。
大部分貓都能通過這一步,進入下一步,但也有貓,會無法和麵人同調,這時,男人會麵無表情的把麵人攥在手中一握,麵人隨即變成麵團,貓的身體也跟著被無形力量壓成一團模糊血肉。
第二步,男人會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微縮客棧建築模型,還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匾額,上書“天然居”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