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掩蓋了洞口,花藤蜿蜒,開出朵朵紫白小喇叭。
情岫用樹枝掃去洞口障礙,接著令黑熊把左虓放下,過去抬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頭,攙扶他一瘸一拐地走進洞裏。
潮濕水氣撲麵而來,左虓仰頭打量著洞內林立的怪石,還聽見了水聲滴滴答答,他問:“姑娘這是你家?”
洞內有塊平整巨石,情岫讓左虓在此坐下,抹了把額頭,喘著氣道:“我家在村裏。你先歇著,我回去找叔叔拿些藥來治你的傷。對了,你別亂跑,村裏的人不喜歡有外人來這裏的,他們看見你一定會趕你走。”
左虓笑著指了指右腿:“你放心,我現在可是有心無力。”
“嗬嗬……”情岫捂嘴笑道:“哎呀我都忘了!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她提著裙擺輕快地跑出去,到洞口又忽然回眸,眼睛彎起:“你要是餓了渴了,就叫鬆鬆給你拿吃的,我會叫吼吼在洞口看著,不讓別人進來!”
清甜聲音隨著少女身影的遠去漸漸消失,左虓想起剛才無意中觸摸到的柔軟,舉起手掌看了看,挑唇一笑:
“手感還不錯……”
情岫到家的時候,一輪明月剛剛從山頭升起。農婦站在院門外,雙手抱胸倚靠在樹,腳下扔了一根鞭子,看見她皮笑肉不笑地飄出一句:
“玩夠了?舍得回來了?”
情岫偷偷吐了吐舌頭,耷拉著腦袋故作乖巧地走到農婦麵前,小心翼翼地討好道:“嬸嬸您聽我說……”
農婦雖然布衣荊釵,可眉目間英氣勃勃,頗有幾分女中豪傑的風範。她目光一凜,淩厲喝道:“把手拿出來!”
情岫渾身一個激靈,趕緊背手藏到身後,使勁搖頭:“不要不要!嬸嬸我錯了,我以後不敢了!”
農婦不吃這一套,腳尖一撩挑起鞭子,抓進手中抻了抻,說:“快點,不然待會兒加倍。”
情岫撅著嘴,極不情願地伸出手,緩緩攤開握緊的秀拳,諾諾道:“您輕一點……”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犯!”
農婦訓著就要落鞭,情岫不禁脖子一縮,緊緊閉上了眼,咬牙準備挨這一下。
啪——.思.兔.在.線.閱.讀.
一聲皮肉相接的脆響,情岫“嘶”了一下,心想這回慘了,手心非爛不可。誰知還不等她覺著痛,農婦便大聲嚷嚷起來。
“要死了你!擋什麼擋?快給我看看!”
情岫睜眼,看見麵前已經站立了一道修長身影。她雀躍喊道:“叔叔!”
中年男子回首,露出一張儒雅的臉龐,他噙笑問道:“咻咻又闖禍了?”
情岫有些委屈:“我就是回家晚了些……”
農婦赫然打斷她,瞪眼斥道:“晚了些?你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姑娘家家不在屋裏好好待著,就知道滿山亂跑,成何體統?!”接著她又叉腰訓斥中年男子:“還有你,就知道護著她!回回這般,你說她怎麼會改?!”
“是是是,娘子教訓的是。為夫一定謹記,斷不敢再犯。”
中年男子抱拳鞠躬,深深一禮。趁著農婦未覺,他偷偷衝情岫眨了眨眼。
“嗯。”農婦依然氣勢十足,口氣卻軟了幾分,她率先轉身走進院子,鬆口道:“快進屋吧,飯菜都涼了,我去熱熱。”
逃過一劫,情岫聳聳肩,在背後不住偷笑。
中年男子摸著她的頭,柔聲道:“走吧。”
情岫看見他手臂上一條綻開的血口子,趕緊捧起來吹了吹,心疼道:“叔叔疼不疼?都怪我不好,我不該惹嬸嬸生氣,害你遭殃。”
“小傷而已,沒事。”中年男子滿不在乎,反而安慰她,“你嬸嬸就這脾氣,嘴巴厲害心腸軟,你要多順著她,這樣才不會吃苦頭。記住了?”
“知道啦!叔叔我們快進去,我給你傷口敷藥。”
夜深了,寂靜院落燈火熄滅,隻聞低低人聲。
“相公,手還疼不疼?”
“沒事,咻咻給我上了藥,都包好了。你以後別動不動就發火,當心嚇壞她。”
“唉……這丫頭是愈發難教了,我也是希望她多學些東西,不然以後回去可怎麼辦?她這樣的心思,如何敵得過那些人?可你看她,玩性太重了,一點也沒有……”
“娘子,”男聲打斷她,“其實咻咻這樣也未必不好,貴在純真。一切都看天意罷,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
“……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們這樣安排是不是錯了?”
月上中天,主人寢房傳出微微鼾聲。忽然從一側的廂房鑽出個小小人影,貓著腰抱著團包袱,躡手躡腳地打開院門遛了出去,一溜煙兒跑遠。
“九虎!”
情岫興衝衝地跑進山洞,卻沒看到左虓的身影,隻見地上燃著一個小火堆,幾根柴都快燒沒了。
她順手添進去兩根樹枝,抽出一根粗的當火把拿著,往洞裏走去。
“九虎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