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是的,我不認為她的死是一個意外,可是,我們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那時候,我們都隻是孩子,正麵臨畢業─馬上就要各奔東西。童雨雖然不是特別愛說話,但也有自己的個性,絕不是那種任人欺侮的人。」

秦筱虹忽然說:

「童雨死的時候,手裏攥著一張紙。是被撕下來的,隻有一個角。」

尹雪啊了一聲。

「妳為什麼以前沒說過?」

秦筱虹說:

「我當時也嚇傻了,後來想起來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那裏了,我沒人可說呀!」

程啟思追問:「那妳能看得出來那張紙是什麼嗎?」

秦筱虹搖了搖頭。

「當時……我隻是瞟到了一眼。隻剩一個角的碎片,我怎麼能看出來是什麼?」

程啟思苦笑了一下,不再追問下去,他又找了一根蠟燭點燃,說:「天馬上就要亮了。我想─我們不用再擔心了。」

警車是在中午的時候來的,領頭的是個剪著小平頭的年輕警察,自我介紹叫楊昆。

程啟思很自然地跟他聊了起來。

楊昆摸著自己剃得平平的頭,說:「我在這裏幹了好幾年了,遇上的殺人案子不少了,意外更多,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

程啟思好奇地問:

「殺人案和意外都很多?在這裏?」

楊昆拍了拍他的肩頭,遞過去一支煙,「大家都是同行,我也不瞞你。」

大概是在這個地方平時沒什麼說話的人,楊昆一說起話來就是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

「這地方啊!住了很多少數民族的人─藏族、羌族,這兩種最多。

「聽說過嗎?這裏可是羌族的發源地。正所謂『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這種羌笛就是羌族的特產,它吹出來的聲音,嗚嗚咽咽的,更像簫聲而不是笛聲,所以才說『怨楊柳』。」

他這一扯就不知道扯到哪了,程啟思記起在來的路上,導遊確實在車上講過類似的話,不過他當時昏昏欲睡,也沒有太在意。他接著楊昆的話頭說,「那這些民族的人,又怎麼樣?」

「哦喲!這些人可不得了。」楊昆眉飛色舞地說。

「動刀子是常有的事,所以我說這裏殺人的事情多,至於意外嘛,每年這裏不翻車還是怪事了。」他指著自己脖子上,戴著一個用紅絲線穿著的小玉佛。

「這是我戴的護身符,沒辦法,我也隻有信這一套了。」

程啟思啼笑皆非地看著他,這楊昆長得一臉的憨厚老實,不是很精明的樣子,程啟思實在不相信他能把這件無頭案給破了,隻能搭訕著問:

「這有用?」

「走久了夜路,哪有不濕腳的!」楊昆嘿嘿地笑,「雖然這裏的路我們閉著眼睛都能走,但碰上土石流,那就隻能是天災了。」

「土石流?」程啟思重複了一遍。

楊昆點了點頭:

「這裏如果下過大雨,山體就有可能滑坡,那是非常危險的。」

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廠房門口,楊昆帶了兩個警員來,正在處理屍體。

楊昆歎了口氣,說:「我們這種小地方,也不可能做得那麼嚴密。我們開來的警車,就隻能權充運屍車了,送到縣上,再驗屍吧!」

程啟思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他的要求提了出來。

「能不能對徐強─也就是第一個死者做一次DNA檢驗?」

「我們這小縣城做不了DNA,我可以讓人送到省裏去做。這個沒問題,不過……」楊昆望著程啟思,

「你為什麼想要做DNA?難道……你懷疑那個死者不是徐強?」

「我確實有這樣的想法。」程啟思解釋說,「楊警官,你已經詳細做過筆錄,聽過我們的口供了。你應該知道,我們在走進廠房的時候,隻看見上麵的集控室裏有一個人在砸玻璃,然後當著我們的麵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