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神也越來越朦朧。

「我們出生在一個貧窮的海邊的小漁村。很多漁村都很富裕,可是我們那裏很窮。但是,那時候,我們很開心,因為我們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後來,我們走出來了,我們也努力過……但是,得到了很多,還想要更多……於是,我們就一直一直地繼續下去,直到……」

曲鸝停住不說了。她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撚動著手腕上那串香珠。鍾辰軒說:「曲小姐,妳信佛?」

曲鸝苦澀了笑了一下。「是的,我希望董雋能走好。」

她走了出去,把門帶上了。她的身影出奇地落寞。

程啟思歎息了一聲,對鍾辰軒說:「我看,她真的是後悔了。」

「她並不多麼值得同情。」鍾辰軒淡淡地說。「不過,對我們總是一件好事,這是可以指證童知琳的證據。」

程啟思說:「可是,如果她才是董雋的正牌情人的話,那麼馮冬……他難道除了老婆之外,還同時跟兩個女人來往?」

「當然不可能了。」鍾辰軒嗤之以鼻。

「他既沒有那麼大的膽量,也沒有那樣閑的心思。我不是說過了嗎,排除排除再排除,剩下的人不管怎麼不可能,都會變成可能。」

程啟思想了想。「這裏的男人……」他叫了起來,「陳重?可是他跟那三個女孩子……」

鍾辰軒聳了聳肩。「我們去問問他就是了。」

陳重坐在酒吧裏。白雪三姐妹並沒有跟他在一起。陳重也收起了他那嬉皮笑臉的態度,難得地正經起來。

「是,我是來見馮冬的。她說過想離婚,跟我在一起,但是她始終還是放不下方曉聲跟她兒子。這次,她就是找我來跟我攤牌的。我跟紅雨她們玩,也是因為我想告訴馮冬,沒有她,我一樣的活得很好。」

他把杯子裏的酒咕咚咚地灌了下去。

「但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很失望,也傷心,但是,我後來想了一想,隻要馮冬自己覺得過得好,那就好了。我雖然長得差點,但好歹有幾個錢,我不怕找不到女人。但是……」

他又拿起酒瓶給自己倒酒。程啟思把酒瓶按住了,他不想跟一個酒鬼交談。

「那麼,按你的說法,馮冬絕沒有一點自殺的傾向嗎?她也跟董雋沒有任何關係?」

「當然。」陳重毫不猶豫地說。

「你願意作證嗎?」程啟思問。

陳重遲疑了一下。「她的兒子……也會判罪?馮冬一向最疼愛她這個兒子。她會希望她的兒子好好的……」

鍾辰軒說:「但你愛的是馮冬。」

陳重這次沉默了很久,終於點了點頭。「她是無辜的。」

程啟思和鍾辰軒離開他的時候,他還在一個勁喝酒。

鍾辰軒看到程啟思的表情,便說:「你心裏在責怪尹雪嗎?」

「我能夠無動於衷嗎?」程啟思說,「就算她要保護袁心怡,也大可以用別的方法,用不著要殺人這樣極端吧?」

鍾辰軒停下了腳步。「也許,你自己去問一下尹雪來得好。你們單獨談談吧,她可能會給你一個好一點的答案。」

他突然又笑了笑。「對了,啟思,你知道那件紅衣在沒有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時候,是藏在哪裏的嗎?」

程啟思在回答之前,腦子裏已經迅速地過了幾個轉。「你是指……埋在樓頂花園的花壇裏?正因為如此,才染上了很濃的梔子花的香味?」

「最近天氣很差,樓頂一直沒有營業,隻是每天有人定時打掃。」鍾辰軒說,「埋在不顯眼的梔子花下,確實是個好主意。其實,我們早就該想到了,應該問一問林梁,這個酒店裏哪裏有梔子花?畢竟,似乎沒有什麼香水是這種香味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