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安靜了許久,何沐的心境逐漸平穩。
此時已是淩晨六點,外麵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父親穿衣服的聲音。
由於要照顧弟弟,又是軍人出身,所以父親的生物鍾一向很特別,而且極準。
晚上睡三個小時,白天睡三個小時。
每天起床的誤差不超過兩分鍾。
聽到這動靜,何沐站起了身,小心翼翼地將房間收拾好,並且將輪椅挪到了角落裏。
有些事早晚要麵對,不如主動一點。
於是他走到了房門口,打開了房間門。
廚房裏傳來微弱的切菜的聲音,何沐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廚房走去。
廚房裏,父親何山係著圍裙正在切洋蔥,刀功極為精湛。
何沐看向了父親的右腿,那是一條假肢,但無論是平時行走,還是做什麼常人所能及的事,外人都看不出任何端倪。
似乎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何山聲音沙啞地道:“再睡會兒,早飯還差會兒功夫。”
說完這話,他握著菜刀正在切洋蔥的手突然僵住了,緊接著整個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兩秒鍾後,他轉過了身,看向了筆直站在廚房門口的何沐,眼神中滿是震驚愕然,緊接著便是狂喜。
看著父親那張堅毅滄桑的臉和鬢角的白發以及眼中密布的血絲,何沐擠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何沐,你……你的腿?”
何山的聲音愈發沙啞。
“我的腿好了!”
何沐一邊回答一邊走到了父親麵前,想給這個男人一個擁抱,但最終還是沒有伸出手。
父親不是個矯情的人,或許不喜歡這一套。
“怎麼回事?”
何山低著頭看著何沐的雙腿,雙手緊緊地抓著何沐的雙臂,眼中隱隱泛起淚花。
“突然就恢複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切都像一場夢,可能是……哥哥保佑我吧。”
何沐微微抬起頭,看向了上空,這一套說辭他早就想好,所以說出來相當的自然。
“恢複了就好……恢複了就好,不過抵抗藥劑還是不能停,吃完早飯我就帶你去醫院看看,聽聽醫生的意見!”
何山的激動溢於言表,以至於說話都斷斷續續了起來。
何沐隻是淺笑,他不敢流露過多的表情,怕露出破綻。
“別站這兒了,剛恢複,還是坐著好……去那兒坐著吧。”
“好!”
何沐應了一聲,走到了餐桌旁坐下。
然後,他就默默地看著那個他熟悉的背影在廚房裏忙碌了起來。
父親做的飯,他上次吃還是一年前。
雖然父親是個大男人,但並不意味著他做飯不好吃。
事實上,一個自律的人真要想學成一件事是很快的。
父親就是這方麵的代表,而他也有幸見證父親從一個初學者成長為家常菜大師。
……
十分鍾後。
一頓豐盛程度遠勝以往的早餐放在了餐桌上。
何沐拿起一個饅頭細嚼慢咽起來。
以往的他像這樣的饅頭那是兩口一個,但現在的他卻有些不舍,因為在他看來,口中的不僅僅是饅頭,更是需要珍惜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