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都會震得

我天搖地動。

也許習慣孤單是自找罪受的認命,也許逞強是矜持過頭的表現。從兩年前直

到今天下午為止的我,雖已經快要被生命中“再發生”的記憶覆蓋過去的傷痛,

可我始終知道那並沒有真正結束,隻是“未完?待續”罷了。於是,我趕緊將快

失控的感情抓住,然後牢牢地叮嚀說自己不再愛了,特別是傷人的愛。怡君的黃

子捷,若蘭的阿問,都一樣。我什麼想法都被小茹給抹滅得一乾二淨。小茹,一

個為愛自虐自殺愛得如此絕對的女孩。

“妳很堅強。”走在往多原體的羊腸小道的第四根白色路燈柱下,高過我一

個頭的阿問低頭看著我說。路燈從他的發梢透下一種迷蒙,我以為看到天使,一

個不了解人類卻想安慰人類的天童。

我得承認黃子捷很清楚我的心思,跟他在一起總是被戳破自己以為堅固的堡

壘,隨即便歇斯底裏地想逃開。被看穿脆弱被拆穿虛偽的心是倔強的惡魔,不肯

承認失敗。所以我害怕,黃子捷看到真實的我。怕他看穿我隻不過是個愛自己比

愛別人多的自私鬼罷了。

而喜歡阿問,是他第一眼的憂鬱深情。是他告訴我要堅信自己愛的人是天使,

那種絕對包容的神情是我揮不去的留戀。但我恍惚之下似乎察覺到些線索,“安

全感”是愛戀中特別能提出來的字眼,而對我來說,建築在我身上獲得的安全感

是什麼?是不是因為身邊的阿問看不透我的關係?像我喜歡在濃厚的霧裏享受舒

暢的刺激的隱瞞激素一樣,因為我無意尋找他人而別人看不見我的關係。說到底

簡直成了某種程度上的自閉兒,卻依然自得其樂地說自己的世界很遼闊。

阿問像是稱讚似地說我堅強的柔聲細語,我報以淺笑回答。“…很高興,你

跟你的天使在一塊了。”我扯開關於自己的話題,習慣使然。

“嗯,…假如惡魔不再出現的話就更好了,嗬。”嗯?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

問題我沒能知道,沒有意思窺伺挖掘他們的隱私,所以不會過問,除非若蘭跟阿

問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想告訴我。對於阿問略帶感歎的回答,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

精神鼓勵。我猜他需要的不是任何策略,而是一種走下去的堅持。

對我來說“走下去”聽起來就很艱難很遙遠。我想,誰都比我勇敢。

“…事情總是要麵對該要好好結束也行,不要逃避吧?”阿問才是堅強的人,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我驚覺自己一直都在逃避。而從阿問的話裏,我強烈得感覺到

自己有多懦弱。他給我一個振奮精神而且絕對正確提問,希望我能肯定他的圈圈

想法,可我卻被這句話撞擊得老遠,好遠好遠。

回到宿舍,將畫紙一丟就攤到床上翻來覆去地思索著。我很想做些什麼,為

兩年前自己任意逃開而留下的傷疤贖點罪,找些除疤膏之類的東西來好好整複一

番。

拿起電話播了出去,屏住呼吸兩三秒後聽到另一邊傳來回應。我鼓起莫大的

勇氣說:“紹強嗎?我是小華。…我想去看小茹。”

想好好地撥開傷口檢視一番,盡管有任何痛楚再現。

Chapter 20我記得阿問在路燈柱下被亮光照透著一股讓我勇敢的力量。打了

電話給紹強之後,心情就變得很踏實。懦弱不能使人成長,我這兩年都快變成跟

侏儒一樣矮小了。紹強給了我一個小茹在龍潭療養院的地址,這個星期天我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