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筆墨都一下震到了地上。

本來屋子裏麵氣氛就沉重,李神光這突然一拍,倒把在場的副主考們都嚇了一大跳!有幾個腿腳一軟,差點兒摔倒在地!

誰也沒有料到,這位尚書大人,居然突然對當朝太師,宰相拍桌子!

不過在場的人也知道,兩人學派不同,對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洪玄機,這裏我是主考,你不過是巡查,雖然官我比大幾品,但並無權利定試卷好壞!”李神光的咆哮響徹了整個屋子,“大丈夫舉賢不避親,你這是為了自己的清名,打壓自己的兒子,心處不正,不為國家舉賢,小人行徑!”

“嗯?”洪玄機手一停,冷冷的看著咆哮的李神光:“我兒子鋒芒過盛,不是國家賢良,得壓一壓,銼一銼,才成才,這自然是為國舉賢,難道我的兒子,我還不清楚?你身為主考,咆哮失去體麵,成何體統?我是皇上親封太師,為國征戰,又管理朝政,你說我是小人?你把皇上的眼光視為何物?我明早上朝,定要重重參你一本!現在趕快退下,等著聽參!”

洪玄機這冷冷一說,頓時眾人身上都有一股刺骨的寒意。人人都知道,洪玄機當年為大將,殺人如麻,對付政敵也決不手軟,朝廷上,能和他對著幹的,很少很少。

哪裏知道,李神光卻寸步不讓:“我現在是皇上欽命的主考,你無權叫我退下!參不參我,那是你的事!朝廷一日不撤我,我一日就是主考!我明天早朝也要參你一本!參你逾權!打壓良才!你就是小人!皇上用你,是用錯了人!”

“我奉皇上口諭,巡視考場,就是欽差,有全權處理一切事情的便利。”洪玄機淡淡道:“左右,把他拉下,今天的事情,我自會向皇上稟明。”

“是!”

就在這時,進來兩個人,就要把李神光拉下去。

“洪玄機,你敢!”李神光咆哮道:“你敢叫我退下,我就和你打禦前官司,你試試看,我就出去撞景陽鍾,拚著流放三千裏,也和你打欽命官司,哪怕是撞死在金殿之上,也和你打到底!你洪玄機就是個小人!你試試看!你試試看!”

“撞景陽鍾?”洪玄機心中一動,倒知道這李神光真做的出來,這景陽鍾是有天大的事情才能撞擊,驚動皇上上朝,但是撞鍾的人,不管官大官小,都一律要流放三千裏。

而且這李神光說不定在爭執之間,真的會撞死在金殿上,這樣事情就鬧大了。

四周的副主考聽見主考和太師咆哮,都縮到了一邊,這場爭執,可謂是學派之爭,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第一名,洪玄機是理學大家,而李神光卻是李式學派的學者。

第六十章 洪易中舉(上)

“好!好!好!”

洪玄機突然起身,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但字字尖銳,分明是怒極反笑。

他這一站起身來,在場的副主考都嚇了一跳,以為他要發作,齊齊退了步,李神光怒目圓睜,冷哼以對。

不過洪玄機卻並沒有發作,隻是把袖子一拂,依舊是很平淡,但刺骨寒冷的語氣:“你身為禮部尚書,朝廷大臣,為了小小舉人名額,動不動就要撞景陽鍾?血濺金鑾殿?這也配稱得上禮這個字?今天是國家大典,我不和你爭,免得丟了朝廷大臣的風度,你就等著聽參。和你這樣的莽夫同朝為官,簡直是我的恥辱。”

說罷,洪玄機拂袖而去。

他身為宰相太師,當然以大局為重,要是為了科舉考試上一個小小舉人的名分,真的鬧到景陽鍾響,禮部尚書血濺龍廷,這樣震動朝局的事情,就算能打贏官司,也要造成千古笑柄。

洪玄機走後,一幹副主考驚魂未定,都搖搖頭道:“神光兄,何必為這件事鬧成這樣?他要打壓他兒子,無非是想避嫌,求個清名,也算不了什麼。頂多隻是委屈那洪易再磨練兩年罷了。現在你這樣和他硬頂,種禍不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