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聲在房間裏響起,仲祐已經睡著了。祁尊宇將劍放在床榻上,手握著冰冷的劍鞘,他打開窗柩,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梨花枝頭掛著如鉤一般的月亮。
客棧裏漸漸安靜下來,夜色愈加深沉。
“師弟師妹!師弟師妹!”走廊裏傳來仲祐的叫嚷聲,“天······行······”
祁尊宇猛地醒來,衝出房間,看見仲祐提著褲衩奔跑,倉皇如耗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這個時候,王羽嬌也從廂房裏走了出來,驚呆了。
此時正值破曉時刻,朝陽還隱沒在山下,院落裏一片幽暗。幾十人站在梨花樹下,手持長刀,他們圍成半圓狀,將這排廂房包圍其中。
風有些涼,從祁尊宇身上吹過的時候,他打了個寒噤,白色的花瓣紛紛飄落,美麗得像下雪一樣。
風卷著花瓣吹過一人時,那人輕輕揮刀,麵前的花瓣無聲的碎掉了。
“四元之境。”祁尊宇看著風中那些破碎的花瓣,低聲道。
在他的師兄弟中,最強的是大師兄,他也不過是十二重脈。
“束手就擒吧。”為首的一人冷冷地掃過兩人,聲音冷漠。他便是天行寨的二當家,吳奎鬆。
“怎麼辦?”王羽嬌看著祁尊宇。
“怎麼辦?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祁尊宇心裏道。
“二師兄!二師兄!”祁尊宇朝著走廊的盡頭大喊,他心裏在想讓師兄來做決斷,可是沒人回應他。
“該死!”祁尊宇惡狠狠的罵了一聲,那位二師兄估計早就跑了。
“扔掉兵器。王羽嬌,隻要你不反抗,你便不會死!”二當家高聲道。
“怎麼辦呐?”王羽嬌眼神裏透著恐慌。
祁尊宇還是第一次在這位驕傲如公主的師妹的眼中看到恐慌,仗著家裏的富商爹爹,總是一副不可一世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本以為一個人也沒什麼可怕的,可現在,那位遠在天邊的爹爹救不了她了,親眼目睹冰冷的刀鋒對著她揮動時,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隻是普通的女孩,在刀鋒上的殺戮麵前,她是如此的惶然無措。
“千萬不要扔掉兵器!”祁尊宇看著王羽嬌驚恐的眼神。
然後呢?然後怎麼辦?祁尊宇心裏麵問自己。他的腦中響起了那句話:“遇見那些山賊時,你真的敢一劍斬開他們的喉嚨麼?”
真的敢麼?祁尊宇反問自己,一劍斬下去,手就斷了,會很痛吧,一輩子都不會在長出來了。
必須該下決定了!祁尊宇腦中催促自己,身旁的王羽嬌也怔怔地看著他,等待他的決定,可他的身體卻呆呆的僵在那裏,眼神裏一片茫然。
“殺了他,女的活捉。”二當家揮揮手,十幾名山賊從四麵衝向祁尊宇與王羽嬌,揮動著冰冷的長刀,嘴裏激動地大叫著。
“怎麼辦?祁尊宇!”王羽嬌大聲呼喊,撥出了劍,劍在手中發抖。
可祁尊宇似乎什麼也聽不見,仍舊呆呆地站在那裏。
一名山賊衝到祁尊宇麵前,隔著走廊上的木欄對著祁尊宇揮刀,刀鋒斬向祁尊宇的頭顱。
王羽嬌驚嚇的大叫起來。
那個時候,祁尊宇看到了那人眼裏閃爍的興奮與冷漠,在他的眼裏,砍下人的頭顱與砍下豬狗的頭顱並無區別,還帶著莫名的興奮。
刀刃距離脖子不到半尺距離的時候,祁尊宇下意識的低身,側移,他自己都說出來為什麼會這麼做,一切的動作似是提前印在腦中,而他要做的,隻是將腦海中的動作釋放出來,期間的過程甚至不用思考,就像人餓了就會下意識的吃飯一樣簡單。
閃躲的同時,手中的劍已出鞘,長劍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就像平時的練劍那樣,弧線的末端斬入腰身時,鮮血飛濺,濺到祁尊宇的臉上,衣服上,頭發上。
祁尊宇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人慢慢地倒了下去,臉色因巨大的痛苦而猙獰,口中吐著血沫,低聲呻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