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不了我的。”何雨扭過頭,滿臉的淚水。
祁尊宇怔了一會兒,“你不妨說說看。”
何雨哭了好久,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這時候夕陽已經沉落,夜幕開始降臨。
“七年之前,國主忽然宣布一條國法,若家中有九歲以下的孩童,每年的五月十五日到三十日,必須向朝廷進貢一名孩童。”何雨道。
“竟然會有如此殘忍的律法。”祁尊宇心裏一緊,“朝廷孩童進貢給朝廷後,多久才能回來?”
何雨臉色蒼白,無聲地搖了搖頭。
“沒回來?”祁尊宇心裏一驚,“朝廷要這麼多孩子幹嘛?”想到這裏,他心裏不禁打了個寒噤,每家每戶都想朝廷進貢一名孩童,那該有共有多少孩童啊?這些孩子究竟會何卻何從?祁尊宇心裏不敢往下想。
“我的弟弟已經六歲了,之前父親一直將弟弟藏在家中,不讓外人知曉,誰知······”何雨的聲音都開始嗚咽,“誰知還是被人知曉,告發給縣令,今年······”
何雨說不下去了,嗚嗚地哭了起來,“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弟弟!”
祁尊宇心裏一愣,剛想問她有什麼錯。
“要是我答應了劉二虎的親事,前天他也不會像官府告發我弟弟,都是我的錯!我的錯!”何雨一邊說,一邊嚎啕大哭起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責備的聲音傳來,何雨的母親站在門口,雙手抱著六歲大的男孩。
“要不是你這死丫頭任性!能害死你弟弟!”何雨的母親伸手在她頭上狠狠拍了一下,何雨上身一歪,倒在了地上。
“哎呀,你打孩子幹嘛?何況她又沒什麼錯。”何農將何雨扶了起來,“就二虎那模樣,女兒不答應又有什麼錯!”
“可她害死了我的兒子啊!”婦人也大哭起來,淚水滴落到男孩的小臉上。
“這能怪女兒麼?要怪就怪那個劉二虎!”何農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拿起弓箭大吼道,“我這就去殺了他!”
“你······”婦人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想追出去拉住丈夫,腳卻被門檻絆住了,身體向前摔去,孩子被她抱在懷中,眼看著就要被她壓在地上。何雨嚇得大聲驚叫。
祁尊宇身形一動,扶住了就要摔在地上的婦人,男孩也沒摔在地上,但嚇得大哭起來。
“快!快攔住他!”婦人看見丈夫走出了小院,身影徑直衝向楊二虎家的小院。
祁尊宇輕輕一躍,在何農麵前落下,“冷靜一下,何大哥。”
“楊二虎這廝謀害我的孩兒,我跟他拚了!”何農惡狠狠道,“小兄弟你別攔著我!”
“你殺了他,是要吃人命官司的!”祁尊宇連忙勸解。
“吃就吃!大不了魚死網破!”何農怒吼道。
“你冷靜一下!”
“我這就殺了他!”何農張弓搭箭,對著楊二虎的草屋一箭射出。
祁尊宇一揮手,木箭飛到他手中。
“這······”何農看得目瞪口呆,過了好久,才開口道,“你······你是修士?”
祁尊宇點了點頭,“你冷靜一下,事情還沒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那你可有什麼好的辦法?”何農連忙問。
祁尊宇搖了搖頭,自己都被朝廷追殺,還怎樣保護你們?
何農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低聲道:“連你這樣神通廣大的人都沒辦法,更何況我這樣的人呢?”
接下來的一天裏,這家人幾乎是在沉默和悲傷中度過的,何農也沒出去打獵,全家人都圍著小男孩,把好吃的全部給他。可小男孩隻想吃一串糖葫蘆,為此,祁尊宇特地跑到城裏,買了十幾串糖葫蘆。
小男孩還什麼都不知道,看見糖葫蘆便蹦蹦跳跳吃了起來。
“多吃點,多吃點。”婦人的淚水不禁流了出來。何雨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弟弟,一動不動。
“大哥哥,你也吃。”小男孩將一串糖葫蘆放在祁尊宇手上。
小男孩歡快地在屋裏轉圈,給每個人遞上一串糖葫蘆。
祁尊宇看著跑著的男孩,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力量真的很重要啊。秦尊宇,你當年的選擇是正確的。”祁尊宇默默地吞下了一顆糖葫蘆。
“開門開門!”有人在用力敲打小院的大門。
“來了!官兵來了!”婦人驚叫起來,趕緊把小男孩抱了起來,躲進了側房裏。
“明天才是啊!怎麼今天就來了。”何農神色倉皇。
大門被官兵一腳踢開,四名官兵衝到院子裏來。
“大人就是這裏,他們藏著小孩。還藏了六年了!”諂媚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四名官兵衝進屋裏,官兵身後跟著一名身材矮小、臉龐幹癟的男人,正是楊二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