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野破廟。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點從夜空墜落,砸在屋脊的黑瓦上劈裏啪啦的響,雨水沿著屋脊的細溝流淌,從屋簷留下形成一幕水簾,偶爾有青色閃電在黑夜交錯閃過,猶如一條雷電之蟒在雲海中翻騰,巨大的轟隆聲沿著山林震響,似乎雷神對著大地發出狂怒的吼叫。
破廟裏沒有點燈,身披黑袍的男人站在神像前,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青色的光芒照亮了男人臉上的青銅麵具,他便是夜澤新上任的主君,葉非。
“你敗了。”葉非轉過身,定定地望著黑影劍客,“葉辛,這麼多年來,你還是第一次敗了。”
這個劍術淩厲的黑影劍客,便是葉辛,葉非的右臂,夜澤的“士”。
“想不多這一次,我竟然敗了,還丟了一個重要的棋子,這個林壁城,果然是個難纏的對手。”葉非的視線瞥過葉辛手中的劍,“本來以為這一次可以順利除去這個對手,卻沒想到他竟然能在你的劍下存活。”
“我們都低估了他,他的修為,並不在我之下。”葉辛終於開口了,濕漉漉的長發遮住了他的臉。
“你的選擇沒有錯,那個情況下,的確應該舍棄白葉。”葉非語氣平靜,像是一名洞若觀火的棋手,心中算計對手的下一步棋子,他看了葉辛一眼,“你先走吧,把宋文叫來。”
葉辛推開大門,大雨飄進破廟,雨點迎麵打在葉辛身上,呼嘯而來的大風吹起了他的黑色長袍,他走出破廟,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葉非默默地站在神像前,片刻後,大門重新被推開,宋文走了進來,一身黑色大氅濕透了,他便是“白葉客棧”的掌櫃,也是夜澤的“相”。
“主君,事情在下已經知道了,不知主君有何指示?”掌櫃道。
“白葉這枚棋子,你怎麼看?”葉非轉過身,視線過頭麵具的眼孔,定定地望著掌櫃。
“回主君,白葉這枚棋子,主君隱藏了四年,想必主君的用意,是想利用這個棋子打擊林壁城的棋局,以徹底擊敗林家。”掌櫃道。
“你說不錯,可如今這枚棋子,還未展露鋒芒,便已身陷死境。”
“白葉這枚棋子,確實有些辜負了主君的期望,但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他讓林壁城亮出裏底牌,讓夜澤重新認識了這個對手。”掌櫃道。
“不錯,以前我確實小視了林壁城,才會下錯了這一步錯棋,導致白葉這枚棋子陷於死境。”
“主君的意思是?”
“說說你的看法,白葉這枚棋子,是舍還是保。”葉非看著掌櫃。
掌櫃低頭沉思,破廟裏一時安靜了下來,隻聽見雨點砸在瓦上劈裏啪啦的響。
“現在白葉落入林壁城手中,想必林壁城就是想用他來打擊主君,若是主君舍棄這枚棋子,那麼林壁城則會一擊落空,無法傷及主君,但若是主君要保住這枚棋子,那就得冒險與林壁城一戰。”掌櫃微微抬頭,看著葉非的青銅麵具,“這對主君而言,是一步險棋,而且林壁城必定會借助朝廷的力量,若是主君要救白葉,就得與朝廷一戰。”
“可我從不下險棋。”葉非道。
“那主君的意思是······棄子?”掌櫃小心翼翼地問道。
又是一道驚雷閃過,青色電蛇穿破了黑夜,轟鳴的雷聲中,掌櫃看見主君的青銅麵具上流淌著青光,主君靜靜地站在那裏,像是一座毫無情感的雕像,裏麵似乎又有狂魔在翻騰。
“這枚棋子比你的想象中的要重要得多,我從不下險棋,但我依舊要保住這麼棋子。”林壁城低聲道,聲音裏透著說不出的寒冷。
“主君的意思是?”掌櫃猜不透主君的想法。
“還記得秦尊宇麼?”林壁城轉過身,背對著掌櫃道,“讓荊姬做這件事。”
“是,主君。”掌櫃退出了破廟,出來的時候還不忘關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