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定神閑地端起茶杯,卻在刹那為奴的十載從眼前浮現出來。
杯中的清茶宛若一麵光陰的鏡子,將那十年的辛酸苦難,絕望痛苦,地獄一般的每一天清清楚楚呈現給他。
他的手微微一抖,心中一陣揪痛:“雖然我現在已經不畏懼任何人,但我永遠不會忘記曾經最弱的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
“師父說得對,哪怕當時我是最弱的人,但我也戰勝了那十年,現在我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我怎麼能忘記了當時的弱小。”
微微抿了一口,對店小二感激道:“好茶,在下感激不盡。”
其實他根本不懂這茶好是好茶還是壞茶,隻不過模仿那些人的阿諛奉承一頓亂說罷了。
店小二愈發對他好奇,雖然不過十七八歲,卻竟然好像經曆了很多很多,也許是有些人一輩子都經曆不過來的。
加之他一進客棧就露出濃濃的懷念和親切感,更是讓他好奇,忍不住問道:“客官是否時常光臨仁武客棧?”
隻有老客戶這個解釋,店小二這麼認為的。
何離劍笑了,放下茶杯:“不,嚴格來說這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師父帶進來的,第二次就是與冼立風最後一戰的那一次,也是第一次聽到寧斷裕和高笛的那一次。
之後有很多次進入仁武客棧,但都是祥武分舵的客棧,那是和姚羨琦一起去大開殺戒的。
店小二更加感到奇怪:“那客官要去何處?”
何離劍沒有隱瞞他,他對仁武幫很放心:“真元派。”
店小二恍然大悟一樣,一拍腦門:“原來如此,客官竟然是真元派的弟子,難怪與眾不同。”
何離劍笑笑,目中藏著一絲憎恨和怨毒,沒有流露出來,並不回答。
一聽到真元派,客棧裏的人都是大吃一驚,剛才還明目張膽看過來,這一回嚇得連忙移開視線,偷偷看他一眼。
天下六大門派,玄泰大陸千年後唯一的羽武之後創立的門派,最好不要靠近。
卻有一個人忍不住插話:“若是前往真元派的話,在下有一句話好生提醒,可別往滅葬場去,據說最近這段時間那邊有點詭異,還是繞道走吧。”
何離劍大為驚奇,店小二已經搶在他之前搭話了,對那人拱手:“這位客官有心了,這位公子既然是真元派的弟子,那麼想去哪還不是像自家一樣?”
那人笑了:“他可沒說他是真元派弟子,隻是說要去真元派,要去真元派必經滅葬場,我也隻是好意提醒。”
何離劍看去,那人胖乎乎的,將手腳幾乎都擠得沒了,五官更是圓滾滾,一臉福氣,麵目和善,語氣也很柔和,一副人畜無害。
不過以他的這個體型,除了用自己的體重將自己害死,也沒法害別人了吧。
何離劍點頭,對他表示感激:“我確實並非真元派弟子,多謝兄弟提醒。”
“你看吧。”胖子對店小二笑了。
店小二略微吃驚,原來何離劍並非是真元派弟子,顯得失望,對那胖子道:“客官了得,觀察力非同凡響。”
那胖子大口大口吃著碗裏的肉,咕咚咕咚一口氣將桌子上的一壇酒喝得去掉一半,滿足地咂咂嘴:“兄弟要去真元派幹什麼?真元派所在鎮淵峰無人能靠近半步,跟天下聞名的玄泰禁地無影秘森有得一比。”
“隻是看看。”何離劍端詳他,這胖子吃得滿頭大汗,一嘴的油呼呼直冒,“兄弟怎麼稱呼?”
胖子狡猾地看一看客棧裏的所有人,嘿嘿笑開了:“你果然是第三次來仁武客棧,哼哼,我可沒那麼笨,這裏的人個個都是可怕的人物,我才不說我是誰。”
何離劍愕然,這倒也是,自己不也是一直遮遮掩掩沒有暴露身份麼?
客棧裏間忽而傳出一聲吆喝,店小二慌忙轉身進去,不多時端了飯菜放到何離劍麵前,畢恭畢敬:“客官,請慢用。”
何離劍禁不住又看了一眼那胖子,別看他胖乎乎的看起來很傻,其實是一個道上的老油條。客棧裏的人也禁不住看了那胖子一眼,不過好像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誰。
“滅葬場?”在忘生鄉問到如何前往真元派,但卻沒有被告知路上必經滅葬場。
滅葬場究竟是什麼地方?這胖子說的最近那裏有點詭異又是怎麼回事?
先不說這些,光是“滅葬場”這個名字本身就很詭異不是嗎?
胖子又笑了,吧唧吧唧嚼著嘴裏的肉塊:“你真是第一次前往真元派的?連滅葬場都不知道?”
何離劍並不搭理他,他很清楚,千萬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的一切,所以不回答。隻怪自己因為好奇一時脫口說出來,還是滿是驚疑的口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