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離劍?”那條如水的身姿依靠著黑色的石壁,坐在角落裏,秋水一般寧靜的雙眼已經開始失去光芒,聲音也宛若即將幹涸的溪水,“還以為你沒聽到呢。”
何離劍是沒聽到她最後喊的那句話,她仍舊堅持著來到了這裏,那句話就是一路向左,萬萬不可向右。
何離劍帶著一陣風來到她旁邊,凝眉查看她的傷勢。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肌膚,就像見到的那樣,宛若用冰雕出來的,潔白如玉,也冰冷刺骨。
他顫抖著,輕輕在她身上摸過去,哆嗦聲音:“對不起,我太糊塗了。”
雙手,雙腳,胸前,背後,腰部,全身骨頭盡碎,五髒六腑一定也破碎了,不知道她是如何支撐著來到這裏的。
她似乎連痛覺都已經開始失去,哼沒有哼一聲,眉頭也不皺一下,一動不動,雙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快要合上,聲音若有若無:“沒事,已經結束了,這樣很好,謝謝。”
“不。”何離劍看著她,“我不會讓你死。”
她沒有再說話。
這就是魔武者能做的一切嗎?
明明自己是唯一能保護他們的人,能保護身邊的人,但卻因為自己的衝動和淺薄的經驗,擁有最強大的力量卻仍舊讓她正在慢慢死去。
何離劍咬得牙齒都碎了,俯身正要將她抱起來。
洞口忽而刮起一陣狂風,那股惡臭的味道瞬間灌滿了這個大洞。
那頭魔物喉嚨中低吼著,雙眼紅通通的,唾液滴答滴答落在焦黑的地麵上,毛茸茸的毛發中刷刷伸出森森利爪:“是你……魔武者……得到你……得到魔武者……吃……吃……我的……我的……。”
胖子所化魔物原本早就離開,卻沒想到想起何離劍是魔武者,想要將他吃掉了,故而追了過來。
一聲長嚎,朝何離劍撲了過來。
何離劍怒吼一聲,紫光劍刹那出手,斷心碎夢全力而發:“死吧,惡魔。”
轟隆一聲,大洞之中猛烈一震,巨大的聲音不斷回響,震得雙耳嚶嚶嗡嗡,連心髒都在顫抖。
嗚的一聲,黑金光倏然被掐滅,那隻魔爪牢牢抓住紫光劍,血盆大口咆哮著:“我的。”
嗤,紫光劍脫手飛出,竟被它硬生生奪去,當的一聲,牢牢插入黑色的石壁中,直沒劍柄。
魔爪呼嘯著抓落,何離劍怒吼著雙掌推出,呯的一聲,渾身猛然炸開,鮮血從開裂的皮肉中飛濺而出,淋得身後的盂潔瑤從頭到腳血紅血紅。
哇,何離劍噴出一口鮮血,渾身被這一爪震得劇痛無比,震驚地瞪大眼睛。
這頭魔物非但沒有將廉書崢的貪欲、憤怒、絕望吞噬掉,反而被這貪欲、憤怒、絕望控製住。竟然爆發出從未見過的力量,超越了真正的魔物的力量。
一聲怒吼,何離劍奮力震開這隻巨大的魔爪,身影吃力地往旁邊掠過去,雙腳卻突然發軟,渾身的劇痛幾乎剝奪了他對身體的控製權,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魔物咆哮著轉過身,再度朝他撲過去。
不管怎麼說他將它從盂潔瑤身邊引開了,狠狠咬牙,奮力跳起來,縱身全力一躍。
身後轟隆一聲,大洞劇顫不止,頭頂上被震得裂開一條裂痕,繼而啪啪啪作響,一塊黑石從洞頂上脫落,帶著呼呼風聲砸下來。
何離劍怒喝,往旁邊跳開,呯地撞上了那塊巨大的鐵砧。
魔物將魔爪從黑色的地麵上拔出來,狂吼著再度撲過來,血紅的眼睛眼裏隻有何離劍。
何離劍是千年後唯一的魔武者,渴望成為魔武者的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變成了一種無法抵擋的本能,吃掉何離劍。
何離劍一把抄過鐵砧上的那柄鏽跡斑斑的長劍,也怒吼著一劍揮出,卻被魔物一爪子拍飛,黑金光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出現。
一聲悶響,背心結結實實撞在石壁上,大洞又是微微一顫,石壁無聲裂開幾道裂縫。何離劍隻感覺自己每根骨頭都碎掉了,險些暈了過去。
但刹那被刺激得猛然醒來,身邊就是盂潔瑤,魔物那一爪將他不偏不倚拍回盂潔瑤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