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繈褓之中(1 / 3)

一路追到這裏來了,那一劍拍下去後才知道不過是一道幻象,因此失去了最佳的時機。雖然對方隻是玄武力境後期修為,但找起來也是大海撈針。沒有預料到褚黥翟還帶著一個人為自己斷路,想要找到褚黥翟也已經不可能。

比起找褚黥翟還不如找那個隻有玄武力境後期修為的人,所以追到這裏來了。

跟傳說的不一樣,古城已經不在了,看得出來是昨夜被夷為平地的,天空雖然灰蒙蒙,但依舊看得出來。

眼前的這個血人無聲證實他晚到了一步,這裏的死戰早已經結束。

將這個血人翻過來,他希望自己沒有來得太晚,粗大的眉毛緊緊擰起來:“你啊,能把你打成這樣隻有褚黥翟了。”

望向黑色大地的深處,看不見盡頭的深處,鬼知道這塊大地究竟有多大,也許有整個玄泰大陸那麼大。追著那小子來到這裏已經什麼都不用懷疑,褚黥翟肯定早就深入這塊黑色大地的深處。

這塊黑色大地是退魔遺跡,投靠了魔族的人除了這裏還有哪裏能去?

這隻粗大的手掌將血人扶起來,掌心按在對方背心,幾乎將對方整個人都蓋住,粗大的眉頭一直緊緊皺著。另一隻粗大的手掌啪的一聲拍在對方的胸口,不懂的人還以為他在殺人,但他其實試圖救他。

以殺人的手法救人,天下聞所未聞,吳步觀就被這種手法救醒了,何離劍就被這種手法救醒了。

希望自己沒有太晚吧,這是他現在最擔心的:“別死啊,有很多話要問你,要死問完了再死。”

說著,雙掌狠狠將一隻蚊子用力一拍似的,呯的一聲,同時前後夾擊,照著這個血人拍下去。聲音讓人毛骨悚然,都懷疑血人所有骨頭是不是都被他拍碎了,五髒六腑都被他擠扁了。

無聲幽幽醒來,第一眼看往的是地麵上那個紋絲不動的人,風韻猶存的身姿虛弱地動一動,坐將起來。隻是坐起來都讓她這麼費力,微微喘息,但仍舊不停留片刻,如風中的楊柳一般搖搖擺擺,一步一步來到何離劍身邊。

盈盈坐下,將他的腦袋輕輕抬起,枕在膝頭,素手按一按他的額頭,把一把他的門脈,美目暗光微動,似乎隱隱有淚花,垂下頭輕輕擦去。記起了什麼,連忙在他懷中摸索,取出一隻小袋子,抖出一顆丹藥。

還神丹,丹藥世家姚家的聞名丹藥。此藥之猛烈迅疾不用問別人,在褚黥翟瘋狂一擊下仍舊讓她醒來,如果它也救不了他世上再沒有什麼丹藥可以救他了。

將它塞入何離劍口中,指尖哆嗦著輕撫那張黝黑的臉,等待他醒過來。這方圓百裏的古城被兩人夷為一片平地,如此力量已經遠超了玄羽死境,還神丹能將他從這種力量中救醒過來嗎?

這場死戰將一切都殺死了似的,連聲音都沒有一點,灰蒙蒙的天和黑漆漆的地之間,隻有這條豐盈婀娜的身影,水一般溫柔靜雅地坐著,將這個黑小子輕柔地抱進懷裏,生怕弄疼了他一樣,素手微抖輕撫他的臉龐,美目凝視這張跟記憶已經完全不一樣的臉。

那時候他才一歲,除了哭什麼都不會,不會說話,不會走路,隻會瞪著一雙大眼睛一天到晚直勾勾看著她。

那是她永遠無法忘掉的夜晚,絕斷峰頂的清涼和星空就從窗口流進來,時不時將簡陋的小木屋內的燭光搖得微微晃動,將母子倆投在地上的影子玩弄著。也是這樣抱著他,看他慢慢合上雙眼,胖嘟嘟的陷入酣睡。

她看一眼身邊的何弦誌,這個自己決定共度一輩子的男人卻凝眉不解,劍尖小心翼翼在木吊墜上刻著。她看得清楚,他在雕刻一個字:何。

他察覺到她在看他,也抬頭看過來,望見她懷裏的男嬰已經熟睡,便也笑了,舉起那塊木吊墜,聲音不敢太大:“成了。”

兩人隱居絕斷峰頂為的就是這個,驚喜讓她不敢置信:“真的成了?”

他指頭百感交集地在木吊墜上剛剛刻出來的字上輕撫,目中映著燭光。劍尖忽而輕輕在指頭一挑,一滴鮮血珍珠一樣冒出來,滴落在木吊墜上。她驚訝地看到神奇的一幕發生在麵前,那個剛刻出來的字每一筆每一劃,就像是水渠一般,將那滴鮮血慢慢引導,讓它融化在木吊墜裏。

他無聲欣喜而笑,不住搖頭,木吊墜在他手中哆嗦著,那滴珍珠般大小的鮮血被它吸盡之後,它又恢複了原本的色澤,根本不知道那滴鮮血被它吸到哪裏去了。

深深吸一口氣,男人確認自己的生命隻被吸了一丁點似的,最後睜開眼睛喜得不住笑:“成了,終於將它可怕的能力限製住了,隻要不沾血,它的能力就被封印著,隻要離開鮮血,它就隻是一塊木吊墜。”

一個激動,懷中的男嬰被驚醒,咿咿呀呀地叫幾聲,睜開了眼睛。兩人相視一眼,她連忙不住輕輕搖他:“沒事沒事,娘不小心的,不小心的,快睡吧,快睡吧。”

男嬰不出所料哭了起來,生氣剛睡著又被吵醒似的,手腳不住亂抓。

男人手足無措,似乎因為自己才讓她激動,因為自己才讓男嬰被驚醒一樣,不知道如何是好,站起來卻不知道怎麼辦,坐著又想幫她安撫男嬰,隻有在她身邊不住團團轉。

男嬰在亂抓中忽而一把抓住了那塊木吊墜,她吃了一驚:“不可。”

男人焦急之時料不到這一下,一愣。

男嬰抓到這木吊墜卻竟然停住了哭聲,雙眼又慢慢合上。她焦急萬分,想要從男嬰手裏取回木吊墜,木吊墜剛剛離手男嬰立即哭喪起臉來。

男人按住她的手:“沒事,已經成功了,沒事。”

她沒好氣地撇他一眼,仍舊心有餘悸,但看男嬰竟然死死拽著木吊墜不放酣然大睡,不由愣住。男人剛才也親自試過,木吊墜的能力確實已經被限製住,隻要不沾染鮮血,跟一塊尋常木吊墜無異。

禁不住輕聲慨然:“已經千年,何家總算是將這木令的能力封印住。”

男人目光若遠若近,似乎在回想很多事,也歎道:“我何家千年裏一直為這木令苦惱,此令不知道先祖究竟從哪裏得來的,為了將它的能力封印千年不斷嚐試,均以失敗告終,為避免殃及身邊的人,何家千年裏也將自己隔絕起來,一直過著獨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