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繈褓之中(3 / 3)

兩人隻感到背脊發涼,在兩位玄羽死境修為的武者麵前,這名少女如何無聲無息來到峰頂,又是如何無聲無息抱著他們的孩子,甚至都已經抱到了門外來了?

她驚得婀娜身影一掠,少女連忙將男嬰還給她,露出生怯的表情:“不好意思,我隻是想抱一抱他。”

“你是誰?”何弦誌冷聲道,一絲殺機若隱若現。

這名少女絕對不是尋常人,先不說抱著自己的孩子到底有沒有恐嚇的意思,先不說一聲不吭就抱別人的孩子有沒有禮數,單單是大半夜竟然孤身一人登上絕斷峰峰頂,恐怕來者不善。

少女不舍地看住沈憶琴懷中的男嬰:“實在抱歉,我實在忍不住想要抱一抱他。”

沈憶琴身影一花,落在何弦誌旁邊,秀目中滿是震驚和憤怒,不懷好意地瞪著這名少女,聲音都哆嗦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話剛落音,心口突然不安起來,看一看懷中的孩子,依舊是酣睡不止。但,好像沒有了鼻息。刹那嬌軀劇顫不止,又驚又怒,隻覺得兩眼一陣發黑,身子發軟地倒下去。

“憶琴。”何弦誌大吃一驚,將她扶住。

沈憶琴驚得說不成話,柔軟的身軀在他胳膊彎裏顫抖著:“孩子……孩子……他……。”

“到底什麼人如此放肆歹毒。”何弦誌勃然大怒,朝少女撲了過去。

沈憶琴瞪大了眼睛,整個人軟倒在地,緊緊抱著懷中的男嬰,顫聲道:“孩子。”

少女不避不讓,輕輕笑:“他會死的,請聽我說,就你們兩個跟我來,我還有辦法讓他繼續活著。”

“孩子。”沈憶琴失聲痛哭,叫了出來。

嗡的一聲,長劍朝少女劃過去,何弦誌怒目圓瞪。

少女依舊紋絲不動,櫻桃小口將每一個字清晰地吐出來:“他被魔氣侵蝕了。”

嗤,少女被這一劍擊碎,化作一片一片,像是一幅美人圖被撕成一片碎末,融化在夜色中,消失在何弦誌麵前。

那動聽的聲音在峰頂回蕩不絕:“如果決定了就來找我吧,木令可以保他一段時間,但那終究不是永久之計,除非你們幫我辦完事,否則僅靠木令他還是會因為被侵蝕化為魔物,來找我吧,就你們兩個來,他還太小了,帶過來會死的。”

何弦誌驚得麵色蒼白:“幻象。”

這就是她什麼時候來的兩人都無法察覺的原因。

身影一閃,落在沈憶琴身邊,驚聲道:“他怎麼樣。”

沈憶琴懷中一絲絲一縷縷的黑氣慢慢鑽出來,男嬰一動不動,一張胖嘟嘟的臉在沉睡中焦黑焦黑的,讓人心疼。不,甚至已經摸不到他的門脈,這個幼小的身體正在變得冰涼,手裏還緊緊抓著那塊木吊墜。

何弦誌抽了一口涼氣。

卻見木吊墜忽而微微泛出一片淡綠色的光芒,黑氣像一縷縷秀發一般被這綠光一絲絲一縷縷剪斷,在空氣中遊蕩著消失掉。黑氣越來越少,慢慢地終於不再從男嬰體內鑽出來,那張胖嘟嘟的小臉蛋也逐漸恢複了潤紅。

小家夥手腳微微動一下,抓了抓臉上的癢,繼續沉睡不止。小手那麼一抓,臉蛋被抓出幾道暗紅的抓痕,這麼脆弱的皮膚豆腐做成的一樣,令人不敢用力觸碰。

沈憶琴將他緊緊抱在懷裏,嬌軀顫抖不已,美目中盡是震驚和憤怒,以及從未有過的驚恐,看往何弦誌。

何弦誌冷著臉,許久許久不說一句話。

忽而拂袖起身,望著空蕩蕩的峰頂,那片雲海依舊慢慢蠕動,那片繁星依舊微微眨著眼睛,恍若剛才根本什麼都沒發生。

他轉身進屋,長劍一抖,在木頭搭成的牆上刻下一行字:“此物黑暗不詳,專司吞噬生命,此物善誘惑,常以痊愈傷病引誘生命觸及,觸及者將日漸消瘦被其吸幹喪命,何某最終也隻能有限封住其能力,令其隻能通過觸及鮮血方能吸收生命,但有不經誘惑,喂以鮮血者必將被其徹底吞噬。”

長劍刷地回入鞘中,取出筆墨,草草寫了幾行字:“此為四令之一,萬不能讓四令聚齊,否則天地滅絕,不要找我們,不要讓吊墜被發現,交給玄極門,別了,吾兒。”

將手中筆摔在桌子上,轉身出去。男嬰已經恢複如初,睡得很甜。輕輕摟住沈憶琴,聲音哆嗦,伸手摸了摸男嬰的臉蛋:“是魔族。”

沈憶琴銀牙狠狠咬著,目中微光盡碎,雙手卻如何也不肯放開男嬰。

魔族,在找尋天下四令,千年後,它們終於蠢蠢欲動。

何家身為擁有木令千年的世家,想要找到剩餘三令得到他們的協助是最好不過。

“孩子。”沈憶琴痛不欲生,咬著銀牙,如何也舍不得男嬰,臉蛋貼著那張胖嘟嘟的小臉,兩行淚水晶瑩剔透滑落下來,滴在那張小臉上。

何弦誌冰冷的臉微微抖動,哆嗦著手將紙條放進繈褓之中。卻被沈憶琴抓住,聲音顫抖:“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何弦誌痛苦地閉上眼睛,抖個不停:“這是魔咒……。”

“我不……。”沈憶琴死死不肯放手,淚如雨下。

何弦誌摟著她,摟著這母子倆,恨恨咬牙,目中盡是憤怒和憎恨,一語不發。

他還太小了,要找到那名少女必定得進入退魔遺跡,那是一個玄武氣境修為以下都不敢進去的地方。退魔遺跡,越是往裏,就離曾經的魔界之門越近,越近,殘留的魔氣就越重。

隻有誕生於退魔大戰的武者才敢於踏足其中,古武者,不行。小小男嬰若是帶過去必死無疑,何況現在還被那名少女刻下了魔咒?

鬥轉星移,天際邊露出一線晨曦,夜過去了。河水潺潺,還帶著昨夜的冰冷緩緩流動。一隻小竹籃慢悠悠打著轉順流而下,裏麵的男嬰還在酣睡,長大了一定是個結實強壯的男子漢。

河岸邊,兩條人影無聲離開,河邊的野花被他們掠過的風勁卷落幾片花瓣,宛若一顆崩碎的心。

小竹籃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