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幾條人影從方來閑境上空一掠而過。
方來殿之中兩條人影一動,是魯悼司與邵澄茗,兩人隻看一眼就知道這幾個在空中一掠而過的人是誰。
卻聽空中的幾條人影中一人冷道:“你倆過來。”
魯悼司與邵澄茗相視一眼,臉色微微一沉。
何離劍至今為止從未跟他們說過一句話,這是第一次。
而跟在他身邊的郝癸霓也是沉著臉,看也不看他們,似乎現在看到什麼都讓她無法精神起來的樣子。
兩人當即縱身跟過去,原本想要問一問,但邵澄茗這次先看一看魯悼司,征求他意見似的。
這也是從未有過,她一直都是心裏想著什麼嘴巴上立即就說了出來,這一次竟然想要跟魯悼司征求意見要不要問。
魯悼司緊盯這幾個人,何離劍在前頭,雙傑在左右,姚羨琦與郝癸霓,姚曇昇,小桃兒,任裁義,武三娘,一個個不願意說話似的,都沉著臉。
有些人他們倆見過了幾次,有些人則是從未見過。
邵澄茗便就咬住嘴唇,一張秀臉被他們傳染了一樣,禁不住也跟著沉下來。
一行人相繼掠過定威台。
定威台上,並沒有郝雄章的身影,隻有盂潔瑤一個人。
何離劍目光微暗,隻給她留下一個字:“來。”
盂潔瑤看著他們從定威台上掠過,靜靜站著許久,也身姿一飄,跟了過去。
這一行人飄飄搖搖掠過群山,穿過山間雲霧,驚起陣陣飛鳥,很快就來到那寬達百裏,高達百裏,呈著彎月形狀的玄月城麵前。
去勢不減,紛紛貼上這麵城堡所成的垂直屏障,一個接著一個筆直地掠上去。
城中弟子們見到雙傑,依舊是心有餘悸,稍微往後退一步。看他們生了翅膀一般眨眼掠上百裏,翻過這麵牢不可破的屏障,再也看不見。
玄月城之上,就是這塊彎月形狀的大地,宛若一塊被人吃剩的月餅,扔在群山之間。一片如輕紗般的雲霧繚繞其中,絲絲縷縷,如夢如幻。
這一行人前後相擁,首尾相連,成一線遙遙掠進去,相繼落在那棟十層高的高樓上,樓頂雕著“玄極”兩個大字的門匾金燦燦的。
玄極樓屋簷下風鈴一個接一個響起來,此起彼伏,極為優雅動聽,帶著絲絲孤寂和哀怨。
玄極樓中已經聚了一些人,在定威台上沒見到的郝雄章就在這裏,普界門門主吳步觀也在這裏,武軼霄也在這裏,血骨堡的展隱天、展禦風、血顏也在這裏,玄極門掌門郝豪韌和他的夫人顧步裳也在這裏。
除此之外,就是兩個年輕人,此刻正被他們圍著,個個被他們的講述驚得麵色凝重,一語不發。
這兩個人渾身鮮血淋淋,虛弱無比,目中盡是還沒消散掉的恐懼和絕望,以及無力的憎恨和狂怒,這些讓他們兩個無法承受,聲音幾乎都發不出來。
但他們兩個堅持著將自己的遭遇都說完了,兩人中的女孩子更是已經失聲抽泣,不住擦淚。
這一行人相繼落在他們身後,讓正沉浸在兩人講述的震驚和悲怒之中的眾人驚得紛紛回身。
何離劍身影停住,目中含著絕望和無力,看了他們一眼。
他們見到一行人如此模樣,似乎也料到了什麼。
而何離劍看一眼他們,也已經料到了什麼。
這兩個年輕人就是斷鐵門的段藏望和長生派的常曉宵,四大門派不見其餘人,已經知道為什麼了。
四大門派,隻有他們兩個逃了出來,並支撐著逃到這裏來。
常曉宵不住抽泣,淚水怎麼也擦不完。郝癸霓咬著牙,微微摟著她,接過姚羨琦遞過來的還神丹,勸說她服下去。
常曉宵哭道:“若不是為了救我,他們不會被它們殘害了,都是為了救我,為什麼,為什麼?爹,娘……。”
段藏望結實的身軀已經顯示不出任何一絲力量,他能逃到這裏來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怒瞪著眼睛,一語不發,聽著常曉宵的哭泣。默默接過姚曇昇遞過來的還神丹,咬牙切齒地將這顆千金難求的丹藥吞下去,額頭青筋鼓鼓的。
何離劍看著他們,嘴唇一個哆嗦,穩住聲音:“人界不保了,人族也不保了。”
他們都知道了,千年後全盛狀態的魔物,千年前從未出現過的魔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