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1 / 2)

“謝謝。”

男人不再看她,悠然地從口袋裏拿出一顆薄荷糖塞進嘴裏,轉過高大身軀麵向落地窗。

顧爽爽走後,男人撥通電話:“小張,查一下今晚這個女孩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啊老板?她可是沈墨城的……”

“她不是愛哭。”

男人望著夜色皺眉低喃,“我以為她嬌氣所以愛哭,對之前喜歡看她哭感到抱歉。看起來她活的很艱難。”

小張不說話了,老板這人怪脾性,一般不管閑事,管了,強迫症就愛管到底。

……

顧爽爽在清晨冷露中一步一步踏進臨湖別墅。

大門開著,院子還是昨天的院子,一切看著和平常沒什麼兩樣,除了,特別安靜。

不,是死寂。

她雙手垂在身側,攥成兩個小小的,蒼白的拳頭,筋脈似斷,心跳止息。

正廳站著許多人,每個人臉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都沒有呼吸。

王姐,周嬸,昨晚趴在外間睡著的那個傭人,蕭雨柔,蕭易辰,還有很多……

但不見叔叔,也不見謹懷哥。

簡章柯無聲地指了指姆媽的病房方向。

顧爽爽驚惶的縮住瞳孔,停頓許久,抬起腿,機械地一步一步往那邊挪。

距離越來越近,她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尖上,腳底板一下一下血肉模糊著,好像從此,這是她與叔叔之間存在的真正距離。

病房門口,顧爽爽麵若白僵,視線怔怔碎裂。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冰冷的白色底板上散落著姆媽身體裏的管子,那些管子上的血灑在地板上,床頭的監控儀歪在一邊,呼吸罩掉在地上,床單全部被染紅。

蓋著一張長長的白布,白布下隆著一具嶙峋的身形。

姆媽……

那是姆媽……

顧爽爽捂住嘴,捂住錯亂的哭聲。

溫謹懷站在床側,視線悲傷,憂慮重重,緊緊盯著坐在床邊椅子上的男人。

那個男人很安靜,安靜到不知是不是還活著,他平常守夜就是搬這把椅子,坐在這個位置,伸手就能摸到姆媽的手。

他垂著頭顱,現在也握著姆媽的手,骨節灰白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那隻蒼白操勞了一輩子的女人纖手,抵在額頭,珍視著,一直珍視著。

一動不動,一動不動。

對周遭一切他失去了反應,像被冰永遠封住了一樣,他再也,再也出不來。

是那麼無聲無息,他好像,連同姆媽一塊死去了一樣。

溫謹懷看到了門口的顧爽爽,目光複雜哀冷。

顧爽爽提著那口氣,良久,仿佛一個世紀,她抬步想走進去。

溫謹懷輕輕地搖搖頭,眼睛紅著,與同樣紅著雙眸的顧爽爽四目怔怔相對。

哀泣,無聲。

世界,寂冷。

時間不再是時間,從清晨劃過晌午,劃過烈日炎炎的下午,劃過傍晚。

病房裏沒有絲毫動靜。

顧爽爽在門口站了一天。

悲傷,在所有人的眼裏心底割裂著撕扯著。

王姐和周嬸過來,強行把顧爽爽扶走。

臨湖別墅這裏暫時不能住人,老四把他們送回了獨棟別墅那邊。

暗夜裏,躺在床上,顧爽爽接受照顧,卻怎麼也閉不上眼睛,回來的路上,四哥說,姆媽是自殺。

她盯著淩亂的病房看了一整天,滿地的管子,儀器,滿床的血,被白布遮著的,看不見是什麼模樣的姆媽。

昨晚她見過姆媽,說的那些話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老人家想不開,決絕的方式了結了自己。

顧爽爽想不通,但可以肯定,與她說的那些話有關係。

這天晚上,顧爽爽連續做噩夢。

第二天去臨湖別墅,姆媽的病房門關上了,開了足夠的冷氣。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顧爽爽每天都去,那間房門卻再沒開過,裏麵的男人,那個動也不動一下的男人,他不知道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