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裏,安雪也跟著起身,眼睛是腫的,神情黯淡,盯著溫謹懷,又死死的盯著安果,手裏擦眼淚的紙巾攥碎,心裏像萬根尖針在刺,瞪了一陣,走向安濤,期期艾艾,委屈到了骨子裏:“爸,爸我說你不信,你現在自己看,他們……溫少把我當什麼了?還有姐姐,她怎麼能這樣?搶了溫少現在來家裏,是向我示威嗎?爸爸,爸,我不活了……”
“行了!”安濤臉上掛不住,低喝,又怕女兒扛不住,壓著聲音哄:“一邊坐著,爸來處理。”
安雪也沒再看溫謹懷,擦著眼淚楚楚可憐地坐在王佳身邊,王佳心疼壞了,抱著女兒,青著臉孔還在瞪安果。
安濤沒讓傭人沏茶,冷著嘴臉,“上樓?”
“請稍等片刻。”
安果側眸瞧這說話的男人,沉然佇立,五官平靜。
她突然地也跟著有底氣得多。
等了六分來鍾。
大院外麵傳來車響。
溫謹懷略抬眼眸,衝安家傭人紳士有禮:“麻煩請開一下門。”
安果奇怪看他,他不做聲,她跟著傭人去走出大廳,下了台階眼眸一怔。
開了的雕花大門外,媽媽周雪娟在司機的陪同下,步步而來。
“媽?”
安果快步走過去。
周雪娟步伐一步一是一步,走在鵝卵石小道上,視線裏望著這棟十幾年不能回來看一眼的,當初兩人把泰仁經營好,安濤答應她為她購下的中式庭院。
一時眼底風起雲湧,漸漸變成那恩仇情怨的赤紅,變成淚,壓在眼底最深處,隻有自己嚐那鹹,那苦,那痛。
“媽,這麼晚您怎麼來了?”
周雪娟恍惚回神,停住腳步,一下子狠狠攥住了安果的手,聲音壓得極其平緩:“果果,媽指望著有一天理直氣壯回來這裏,今天,媽回來了。”
安果被媽媽抓的發疼,看著媽媽鬢白的眉眼,眼底批命壓製的水光。
心髒就跟被人揪了一下一樣,媽媽的心情,她知道。
母女倆手指交握緊緊,安果扶著媽媽上了台階,一步一步,塌進著本該是她們的家的大門。
溫謹懷迎出,卓然清立,薄唇帶著一絲微笑,伸來那手:“伯母。”
“溫少爺。”
周雪娟喊女婿一聲,這一聲,是感謝。
三人一同進屋。
周雪娟抬頭挺胸,身穿暗藍色刺繡旗袍,外麵是大衣,四公分的矮跟暗藍色鞋,儀態端然,依然有大家閨秀出身的骨子裏的淩氣。
客廳裏,安濤一時渾身發僵,手抓緊拐杖。
周雪娟目光掃過那人,抿緊嘴唇,接而目不斜視,在女兒女婿的陪伴下,步步而入。
那沙發上,她半輩子輸掉的女人,騰地一聲彈起來。
王佳臉上收不住的愕然,看看眼睛怔忪的安濤,一時臉白又青紫,脖子上的青筋都扯了出來,尖聲道:“周雪娟你來幹嘛?!被趕出去十幾年的棄婦,這屋子現在是你能進的?”
安果剛要發作,手被媽媽用力一握,她扭頭,瞧見媽媽露出從容笑意,眼神裏極是冷,輕聲道:“我來要回本該屬於我和果果的,所有東西。”
安果消化著這句話,突然看向媽媽旁邊,卓卓而立,沉靜似玉不做聲的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