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自己的親妹妹,他要遠比旁人鎮定得多。
兄妹倆都是習武長大,幹殺手起家的,彼此對於彼此的信任,與普通兄妹又有不同。
這些年小妮子走南闖北,接任務無數,他就是放得下心。
總共算起來,他背後暗自出手幫她擺平的隻有兩次任務。在她剛出道那年。
這一次,他也打算派人的,她在電話裏咬牙切齒說了何其狠的話,讓他打消了念頭。
當時香港那邊他自顧不暇,皆因為阿靈生子引起的一場宗族內哄,事情越鬧越大,他分身乏術。
紫琳看著不長心眼,其實特別疼他這個大哥。
肖雲又呆了一會兒,看了下時間。
距離章柯做手術隻有三個小時了,那邊重症病房應該快要做準備了。
她沉沉歎口氣,俯下身時鬢邊的白發落在江紫琳的眼皮上,她抬手輕撫孩子的麵頰,另一手握緊了她毫無反應的手指,“我哭不打緊,紫琳丫頭,可別讓奶奶再傷心了,快醒來,好孩子,章柯等會兒要做手術,又有一個危險期……你知不知道?你醒來,他才挺的過來啊……”
……
老爺子守著簡章柯進手術室的。
傍晚開始,一個腿部的精密手術,那些醫生解釋的3d模擬流程簡慕天看不懂,隻知道要截斷,再一根一根神經地接好,那些壞死的肌肉全部要割掉,空隙裏暫時用高肽物質填充,等自身的組織重新長好,再取出來。
這玩意和他們當年的治療手段不一樣。
六十多的老頭子,平時威震沉沉,這會兒聽見醫生說那些並發症,眼皮子一下一下的跳。
還好肖雲把老母親攔下了。
一場手術從傍晚六點做到深夜十二點還沒結束。
兒子的這幫子兄弟,都陪他在手術室外等著。
他拐杖有一下沒一下地盾著地麵,老眼望穿秋水,盼著小護/士出來及時報一下裏麵的情況。
走廊那邊來了人。
溫謹懷在旁邊輕聲叫他簡叔叔,好幾次,他臉色蒼白地回神。
中/央檢查那邊的特別官員。
簡慕天眉頭一皺,那三個來人走到他麵前,為首地與他握手,低聲道:“老將軍,醒來了。問過醫生,明天可以安排轉院,人必須嚴密看管,決不能有可趁之機。您要不要現在過去見一麵?”
老人矍鑠的雙眼斂下,手指一下一下摸著拐杖上的刻紋龍頭。
麵上是沒有太多表情的,到這一步,一切局勢都已經十分清楚。
簡慕天看著走廊的落地窗外,樓棟下一排排真槍荷彈的特警,早已把醫院圍得蒼蠅都放不進。
等簡慕天一走,蕭易辰小聲嚷嚷,“算怎麼回事!我四哥還沒醒,那變態倒傷得輕,怎麼就沒死在海裏!”
沈墨城瞥來一眼,蕭易辰噤了聲。
……
這一路,簡慕天走的都沒話。
倒是身旁的高官察言觀色,淡聲安慰:“老將軍也別太過自責,從小養育到大您是恩情,養的再親,骨子裏性惡走入歧途誰也阻止不了。身居高位,最怕貪婪的心。這事兒上頭黑白分明,簡穆青早在進bu這個特殊組織之前,在世間的身份便沒了。如今犯事,也不是以您兒子的名義犯事,簡家一門忠烈,仍是一門忠烈。穆青這小子,判刑後,也無碑可立,唉。”
拐杖上的龍頭,一陣被攥緊。
簡慕天深深閉眼,心中五味陳雜。
老人的眸底,精深銳冷的光,沒有感情嗎?也有感情的,曾經也真的當做親生兒子看待,養大,是他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