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她卻逼著要自己客觀公正的麵對亓灝了。
至少,在查出莫離和陳澤軒的陰謀之前,她得給亓灝一個公平。
顧瑾璃抽回手,坐在亓灝身邊,努力的仔細回想。
馬兒低著頭,在不遠處乖巧的吃著草。
亓灝挨著顧瑾璃的肩膀,也不敢隨意打擾她,氣氛安靜,又有點奢侈的美好。
顧瑾璃掐著時間回去推算,半個月的話,那大概是六月十幾。
那個時候,發生過什麼事情呢?
太後過壽是最大的一件事情,宴會上尹素婉還在自己暗中指導下跳了一支驚豔四座的舞蹈,引得包括老皇帝在內,亓灝在外的幾乎所有男性都垂涎欲滴。
“你再想想,心痛是在太後壽辰之前,還是之後?”閉上眼,她以手扶額,擋住亓灝那目不轉睛的眼神。
亓灝知道,顧瑾璃之所以能如此心平氣和的跟自己坐下來說話,談的話題還是圍繞著自己,這必定是出於關心了。
不敢將高興表露出來,他怕再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她,便會得不到她的一個好臉色了。
大概猜到了顧瑾璃的用意,配合的也轉動著腦筋,亓灝回答道:“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太後壽辰之前。”
再往前推幾日,再就是王府內發生了柳夫人和狗的家醜。
雖說鬧的沸沸揚揚,但歸根結底也與亓灝搭不上關係。
兩個人一塊往一個目標回憶,似乎好久都沒如此同心同力了。
要說柳夫人為何淪落到和狗睡覺的地步,那是因為她先給顧瑾璃和八皇子下藥,打算揭露女主女子身份在先。
一想到顧瑾璃中了藥,當時癱軟在亓灝懷裏的畫麵,亓灝就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而顧瑾璃則相反,從頭皮開始一直陰冷到腳底板。
畢竟,那可是她的一大糗事,她怎願意去回憶?
心虛的敲了敲腦袋,顧瑾璃的耳朵有點發熱。
“我記得了。”忽然,亓灝開口打破了沉默:“你還記得梁寬有一次中毒了嗎?”
顧瑾璃眸光微動,點了點頭。
梁寬中毒一事,她不可能忘記。
因為,毒是她解的,下毒也跟她脫不了幹係。
繃著臉,她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跟梁寬中毒有關?”
亓灝對於這偶爾的突發性疼痛,倒是沒放在心上。
這些年上了戰場那麼多次,底下又遇到了不少的刺殺,他身上挨了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傷,可要比這點小痛嚴重多了。
隻是,與顧瑾璃好好說話的機會不多,他得抓住時機:“與梁寬中毒無關,但是我覺得應該是從那往後才開始痛的。”
腦海中有一道靈光一閃而過,顧瑾璃瞳孔一縮,她的心也莫名一緊,一痛。
袖子裏的手死死的攥著,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用力咬著唇,她不讓自己的麵色露出任何異樣來。
如果不是亓灝提醒,她竟真的忘記了,早前莫離就一直催促著她給亓灝的體內下蠱蟲。
所以,她便借著給杜江解毒的機會,在亓灝的手腕上割了一刀子,要了他一碗血的同時,將那蠱蟲順著他的傷口,送入了體內。
當初,莫離隻說這蟲子利於牽製亓灝,顧瑾璃沒恢複記憶,帶著對亓灝的強烈恨意,這才手下無情,聽從了莫離的話。
而現在想來,莫離和陳澤軒二人謊話連篇,他們身上疑點重重,那她給亓灝種下的那隻蠱蟲,極有可能就是導致亓灝心痛的原因!
指甲戳著掌心的肉,顧瑾璃忽然很是懊悔。
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能忘了呢?
見顧瑾璃神色肅然,亓灝還沒想到自己的身子是給杜江解毒的時候出了問題,不解道:“阿顧?”
顧瑾璃斂去眼中複雜情緒,問道:“除了心痛,你還有其他地方不適嗎?”
見亓灝搖頭,她提著的一顆心安穩了許多。
深吸一口氣,她站了起來,淡淡道:“無礙,暫時死不了,好好養著就是了。”
聽到這個“死”字,亓灝柔和的唇角抿了抿唇,眼神也隨即黯淡了下來。
莫不是,她現在還想著要他的命嗎?
被亓灝眼底的憂傷給刺到了,顧瑾璃轉過頭,悶聲道:“走吧,回王府。”
說罷,她難得好心的伸手,這意思是要拉著亓灝。
麵前的小手還是柔若無骨,但指腹處已經有了繭子。
亓灝在心裏輕歎了一聲,還是握住了這隻曾時刻想要將他一刀斃命的手。
待亓灝站穩身子後,顧瑾璃迅速的將手抽出,頭也不回的往馬兒身邊走去。
兩個人從相府離開的時候就是共乘同一匹馬,再說這馬還是亓灝的,要說走回去,也沒道理讓亓灝走。
當然,這不是讓顧瑾璃心軟的原因。
準確的說,那隻在亓灝體內危險的蠱蟲,才讓顧瑾璃對亓灝心生了不忍。
亓灝跟在顧瑾璃身後走了幾步,然後在上馬之前停住了腳,喚道:“阿顧。”
顧瑾璃沒有轉頭,而是踩著馬鐙直接上去了,“怎麼,你可別說你連上馬的力氣都沒了。”
剛給了點顏色,亓灝這是要蹬鼻子上臉,要開染坊了?
哼,她可不會抱他的!
隻一眼,亓灝就能猜到顧瑾璃心裏在想什麼。
心口的痛,也就是一陣陣的。
他現在緩過來了,沒嬌弱到非得讓顧瑾璃抱才能上馬的地步。
指了指顧瑾璃的頭發,他輕笑道:“你要這樣回王府嗎?”
“我倒是不介意將從外麵邂逅的貌美女子帶回去,隻怕那憑白消失的林公子,要成為大家熱議的對象了。”
顧瑾璃的身份,盡管彼此身邊的貼身侍衛和丫鬟知道,但誰也不明說,也不過是心知肚明,假裝糊塗罷了。
女子的裙裝和男子的外衫款式結構是不一樣的,就是顧瑾璃想將阿翹的外裙給翻過來穿,可它還是一條裙子。
可是,她又懶得再去繞道去找衣服鋪子,因為折騰到現在,有點乏了。
視線落在亓灝身上,她的暗示不言而喻。
亓灝笑了笑,自覺的脫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袍子,遞給了顧瑾璃。
顧瑾璃倒是也沒客氣,解開外裙,麻利的披上了亓灝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