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七月十四,雲國的傻太子因為不小心掉入了井裏死了,所以雲國皇後當夜也懸梁自盡了。
隨著第二天雲國發喪,一道聖旨像是數萬顆地雷一樣,震驚了雲亓兩國。
那就是,登基不足兩年的雲國新帝,竟下了聖旨,要退位。
與其說是退位,倒不如說是將皇位拱手送給亓國新帝。
對此,雲國百姓們紛紛認為新帝一定是因為皇後的死受了刺激,或者是被人給操控了,要不就是被下了降頭。
雲國官員們群體上書要雲國新帝三思而後行,但雲國新帝執意如此。
官員們了解新帝的雷霆手段,說一不二的性子,隻能無奈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有樂觀的官員覺得,如果由亓國新帝接手雲國的話,其實對雲國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畢竟,現在兩國關係友好得親如一家。
之前還有不少人偷偷猜測,兩國的新帝相處得之所以如此融洽,他們一定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親密關係。
所以,兩國合並也在情理之中。
而亓國百姓們在震驚之餘,則感慨自家新帝的治國能力竟已經到了讓別國皇帝無地自容的地步了。
雖說,在雲國皇帝的勵精圖治下,雲國正以一片大好的形勢繼續發展,可與亓國比起來還有著很大的一段差距,以至於雲國皇帝一時想不開,竟將皇位給送了過來。
當然,這些都是對亓國新帝盲目崇拜者的臆想,至於其中內情,誰也猜不透。
畢竟,除了雲國皇帝之外,誰也不知道。
就連晚上接到了退位詔書的亓國新帝,也腦袋一片空白。
在靜坐深思了半盞茶後,不顧眾人的勸阻,連夜風風火火的親自趕去了雲國。
在這一年裏,亓國新帝帶著人修了一條聯通雲亓兩國的便捷大路,可以不用再像之前那樣需要辛苦的繞過彎曲的山路才能到達雲國了,節省了不少的時間。
顧瑾璃到了雲國皇宮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而戴著麵具的雲國新帝,似乎早就料到了顧瑾璃的到來,他一身黑袍,早早的等在了台階上。
待顧瑾璃被人迎著過來,他藏在袖子裏的手不免得緊了緊。
顧瑾璃風塵仆仆,大步流星的上了台階,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雲國新帝,氣息微喘:“為什麼?”
雲國新帝靜靜的看著顧瑾璃,並未言語。
顧瑾璃凝視著雲國新帝片刻,眼睛裏閃過一抹怒色。
素手輕揚,她手裏的銀針抵在雲國新帝的頸間,一字一句道:“說,你是誰?”
雲國新帝苦澀一笑,輕聲道:“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說罷,他屏退了一旁的小太監,往內殿走去。
“皇上,小心有詐!”這時,跟在身後的杜江神色謹慎的提醒道。
顧瑾璃猶豫了一會,還是跟了過去。
杜江與秦峰對視一眼,也緊跟其後。
到了內殿後,裏麵空無一人。
顧瑾璃四下打量了一番,冷聲道:“哥哥呢?你將他如何了?”
雲國新帝走到書櫃後,不知道觸動了什麼機關,隻見書櫃後麵竟出現了一個暗格。
暗格上麵,竟供奉著一個靈位。
靈位上,寫著幾個讓顧瑾璃渾身冰冷的字,亓國南陽王世子陳澤軒之牌位。
他是雲國真正的太子,可卻被莫離騙為鳳國太子。
多年來生活在仇恨裏的他,有三個身份。
而死後,他選擇的卻是自有記憶來便擁有的身份,也是最溫暖最幹淨的身份。
南陽王世子,有著疼愛他的父母,有著顯赫的身份,在世人眼裏舉世無雙,白玉無瑕,如謫仙似的人。
活著的時候,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臉上戴了一層又一層的麵具,時間久了,他都忘記了真實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了。
回到雲國後,他與雲國皇帝、皇後通過滴血驗親正式了自己的身份。
病入膏肓的雲國皇帝從未想過,自己的兒子會被人掉包成了南陽王世子,喊了敵國的王爺二十多年父王,一時悲憤交加。
皇後的反應比老皇帝還大,因為她沒想過,莫離騙了她的感情並利用她不說,竟還喪心病狂的將真正的太子給換了!
她本就病弱的身子更是弱不禁風般,搖搖欲晃,被人抬回了宮裏。
老皇帝撐著一口氣,匆匆下了聖旨,傳位給了陳澤軒。
後來,陳澤軒繼位,皇後也從未踏出過宮門一步。
似乎,陳澤軒這個新帝與她沒什麼關係似的。
他不是她的兒子,隻是一個外人,還是回來搶皇位的外人。
可能,這些年來,她將所有的母愛和耐心都給了傻太子,所以對這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兒子並沒有什麼感情。
畢竟,皇後隻是懷胎十月,將陳澤軒給生下來了而已。
生恩不及養恩大,所以陳澤軒隻希望自己死後,靈魂可以繼續回到南陽。
回到那個充滿自由和諧的地方,那個純淨有愛的地方……
冰冷的牌位近在咫尺,可卻像是有一道無形的溝壑,橫跨顧瑾璃麵前。
顧瑾璃怔怔的望著那牌位,兩腳像是生了根,牢牢的紮在了這地上。
她的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無法接受道:“怎麼會……”
雲國新帝摘下了戴了一年多的麵具,露出了李玫兒的臉:“當初您身體裏有蠱蟲,又懷著小皇子,所以必須要將蠱蟲從體內引出才行。”
“那蠱蟲要從您的身體裏出來,必須重新寄生在活人身上。”
“皇上也中了主上的毒多年,那時候雖然被逍遙子神醫給解了毒,可最多隻能活三個年頭。”
“為了救您,他便不顧大家的反對,將蠱蟲引到了他自己身上。”
想起了陳澤軒痛苦的模樣,她忍不住落淚:“每次毒發,皇上都痛不欲生。”
“再加上沒日沒夜的處理政務,他的身子便徹底的垮了。”
李玫兒吸了吸鼻子,繼續道:“為免居心叵測之人趁機作亂,皇上下令封鎖駕崩的消息,並讓我假扮他。”
“至於遺體,皇上說想要火葬,將骨灰撒去南陽。”
顧瑾璃聽到這裏,不用想也能猜到,為何他對自己避而不見的原因了。
還有之前她收到的那些信,也一定是李玫兒代勞的了。
蠱蟲在她體內興風作浪的那種感覺,她比誰都清楚。
那種痛,能讓死人疼活了,活人疼死了。
陳澤軒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一次次的熬了過去?
她以為,莫離隻給自己下了蠱,沒想到多年前就對陳澤軒下了手,真是可惡!
不,最可惡的應該是陳澤軒,他中了毒,為什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