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翎倫大笑幾聲,「妳可以否決。」
「盛情難卻,而且我怎能不給你麵子。」冰逍抿口茶,悠然自得。
秦翎倫聳聳肩膀,「我不稀罕……」
「你什麼意思?」冰逍站起身。
秦翎倫也站起身,「就是不買妳帳的意思。」
「我看你是待在京城太久,手癢了……」冰逍說著,手就伸向腰間的兩把長刀。
秦翎倫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笑道:「妳怎麼知道?我就是手癢了……」
「刷」一聲,長刀出鞘。秦翎倫上前幾步,和冰逍緊緊相視。
一旁穀絕翌更加頭疼地捏捏額頭,「要打,到花園裏去……」
「將軍……」
秦翎倫看向穀絕翌。穀絕翌已經邁開腳步,走向內室,「我真的累了,晚上我就不去了。」
「將軍……」
冰逍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可穀絕翌已經揮揮手,走向了內室。
剩下的幾人麵麵相覷,逸尋一手撫過嘴唇,漆黑的眼看著穀絕翌離去的背影。
「晚上到底去不去?」千寸冷冷地開口,眾人收回目光。
「本想讓將軍心情好些才提議去的……」秦翎倫喃喃道:「現在……」
「還是去吧。」冰逍開口。
「為什麼?」千寸看向冰逍。
冰逍攤開雙手道:「我們要給秦大人麵子嘛……」
「誰稀罕妳給的麵子……」
「不管你怎麼說,反正你晚上作東。千寸,去找家京城最豪華的酒樓。」
「冰逍!」
「我記得住自己的名字,不需要你這麼咬牙切齒地提醒我。」
「我看妳才是手癢癢了……」
「你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冰逍一笑,身子躍出門坎,秦翎倫即刻追了出去……
「到花園裏去……小心不要碰懷東西。」冰逍的聲音悠悠蕩蕩地傳了過來。
逸尋沉默地端起茶杯。事到如今,看來是沒有辦法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至少穀絕翌是沒有辦法做到。
沿著走廊前行,穀絕翌低頭垂眸,走過了自己的房間也沒有自覺,隻一味沿著走廊向前走。
到了盡頭,看著腳前無路,穀絕翌愣怔地抬頭。深深地呼吸,喘氣,似乎剛剛走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路。
一陣輕風平地而起,地麵上的落葉被風吹動,起初最上麵的一片鼓張搖擺,繼而有兩、三片滾作一團,像是在打架。忽然那堆落葉全部離地騰空,拍打掙紮的樣子非常驚人,它們高飛幾尺,又驀地跌落。
「看樣子,是要下雨了。」一旁傳來輕輕的聲音。
穀絕翌回頭,「師父。」
逸尋看著穀絕翌,輕輕地笑著,額前的白發在風中劇烈地飄動。那飛揚的樣子,好像快要融入風中。
穀絕翌轉頭,注視一旁。
「絕翌,你在想什麼?」
「沒有……」
「沒有就好,想多了,反而痛苦。」
穀絕翌陷入沉默。他想要說些什麼來打破在他周圍的那些安靜,他覺得他應該開口,否則逸尋那雙漆黑的眼靜靜地注視著他,好像……好像,顯得很憐憫他一般。好像,他被整個世界所遺棄,非常的可憐一般。
何必讓人看見自己最憔悴的樣子?別人的同情、可憐,無法給任何幫助,反而增加心裏的負擔。穀絕翌深深地呼吸,然後張開口……
但是逸尋已經笑著開口道:「絕翌,還記得你第一次麵對死亡的時候嗎?」
記得……
那是逸尋帶著穀絕翌遊走江湖的時候,路邊一個瘦小的孩子躺在冰冷的雪地上。
「他死了……」逸尋對穀絕翌說道。
對死亡還懵懂無知的穀絕翌,眨了眨眼,問:「他真的死了?」
「嗯。」
「他的一切都死了嗎?」
「是的。」
「他的腳死了嗎?」穀絕翌一臉嚴肅的表情,終於使逸尋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絕翌,你知道了什麼?」
「他死了,我再也看不見這個人了。」小小年紀的穀絕翌睜著漆黑的眼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