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在前方回答:“小姐,下雨了。”
“那麼,請您快一點。”希望能在雨勢變大前回到家,道路一遇到雨就會變得泥濘,在那樣的路上行駛,簡直是受罪。幸好,離家也不算太遠了。
車夫加快速度,約莫過了十分鍾左右,他再次放慢速度,說道:“小姐,您家門口好象停著輛車,把路口堵住了。”
咦?這個時間點,舞會還沒有散,媽媽和姐姐應該還在皇宮,家門口怎麼會有其他車子?
她打開車窗探頭朝外看,就那樣,非常非常突兀的——
對上以撒的眼睛。
四月的雨細細綿綿,雖然不大,但足以將人打濕。
以撒的頭發濕漉漉的粘在額頭,外套也濕了大片,顏色由淺轉深,卻半點躲雨的意思都沒有。他斜靠著車壁,雙手插兜,曲起一條腿,在夜雨中,有種莫名的寂寥。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集,彼此都沒有動。
車夫在一旁提醒說:“小姐,到了”,西露達這才別開眼睛,提裙下車。
她付了車錢,目不斜視地走向家門,走過他時,沒作停留。
以撒的唇動了幾下,也不出聲,跟著她上台階。
她取出鑰匙開門,進門,正要關,卻被他的手擋住了,她看了那隻夾在門縫中的手一眼,鬆開,放他入內。
他把門輕輕地關上。
她打開燈,將半濕的鬥篷脫下,放到爐子旁的烘衣架上。他同樣脫去濕嗒嗒的外套,放在鬥篷旁。
然後她打開儲物櫃,對著一排排折疊整齊的毛巾,手指猶豫了一下,最後取出兩條,將其中一條丟給他。
他伸手接住,坐到沙發上開始拭擦自己的頭發。
做這一係列事時,兩人依舊沉默著,不說一句話。
她沏了壺茶放到茶幾上,為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呷著。蒸騰的霧氣升起來,遮住了她的眼睛。
好安靜。
安靜的像場啞劇。
而她與他在這出戲劇裏,扮演的,卻不知是什麼角色。
客廳裏懸掛著的大鍾突然叮叮當當地響起,打破了這死寂一般的僵局。
西露達抬眼,時針指向午夜十二點。
她放下茶杯,籲了口氣說:“如果沒什麼話要說的話,那麼我要去睡了。”說完就要上樓。以撒終於忍不住,一個箭步跑過去,握住她的胳膊。
“西露達。”
西露達不動,視線沒有焦距的平視著前方。
以撒的手緩緩滑下,改為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他低下頭,聲音頹軟,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西露達,我們不要吵架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吵架。”
西露達的唇角露出一絲嘲諷,但目光依舊木然,“我想你搞錯了一點——我們還沒有感情好到可以吵架的地步吧?”
“西露達!”以撒焦慮的又喚了一次她的名字,吸著氣,沉聲道,“我已經知道了。”
盡管已經隱隱猜到這位身嬌肉貴的大少爺之所以會在這個時間點這麼糟糕的天氣裏跑到她這來是因為他得知了納塔利破產的消息,但真聽他親口承認,心裏還是忍不住微微地一沉。
“所以?”西露達慢慢地扭過頭,冷冷地盯著他,“你是來可憐我的?還是來看我出醜的?”
以撒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你覺得我的樣子是來笑話你,或是可憐你的?西露達,你是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你自己?”
西露達沉默。
以撒的手握得更緊了些,問道:“西露達,為什麼下午的時候不肯說實話?”
“有必要麼?”
“你寧可設局讓我買你的項鏈,也不肯告訴我事情的真相而施加援手,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