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影露出了慌亂之色,“什、什麼?為什麼?”
“隻是棋子不是嗎?隨時可以遺棄不是嗎?那麼下手吧。沒什麼舍不得的吧?”
掬影強笑道:“哈、哈哈!要殺也是在陰謀沒有敗露前殺,現在殺她,有什麼用!”
萬俟兮的聲音依舊淡得不可思議:“雖然沒有好處,但也沒有壞處。而且,我們可以做個交易,隻要你殺了她,我就不再追究此事。”
“你說什麼?!”廳中有三個人同時發出了這聲震驚:掬影,孔老夫人,還有宓妃色。
而沈狐則是輕籲口氣,與謝娉婷等人繼續袖手旁觀。
“我以為自己說的很清楚了:隻要你現在殺了她,我就饒了你,保證你可以平安無事的回鳳國,並且不再有人追究與此相關的任何事。這個條件很不錯吧?”
“等等!你不能這麼亂來!”孔老夫人急了,連忙否決道,“她是凶手!她還是敵國的間諜!怎麼可以就這樣讓她走?你不要胡來,我說什麼也不答應!”
“是啊是啊,璿璣公子,雖然你……那個,你是很有本事,但是,這事情實在太大了,你遮不住的……”宓妃色也殷殷勸阻。
萬俟兮將手一抬,止住她們兩人的呱噪,一眨不眨地盯著掬影道:“你隻需回答,肯,還是不肯?”
掬影的身子搖晃了幾下,幾乎站立不住。
就在這樣的驚乍、震撼、紊亂、轟動中,卻有個掌聲非常清脆、清亮、清楚的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靜下來,紛紛朝掌聲來源處望去,隻見鼓掌的人竟是題柔。
坐在椅子上一直像個小媳婦般委屈、驚嚇和溫順的題柔,此刻,鼓著掌,唇角輕揚,帶著三分微笑三分讚賞三分優雅,最後凝聚為一分鎮定自如。
“真精彩。璿璣公子。”她笑意盈盈地說道,“果然不愧是布衣神判世家的第一人。”
“姐姐……”掬影著急地喚了她一聲,還待說些什麼,題柔將手一擺,淡淡道:“別傻了。你以為他真的不知道我們之間誰才是真正的舍蘭嗎?”
掬影呆住了,孔老夫人呆住了,宓妃色呆住了,沈府所有的下人們也全都呆住了。
不是他們不明白,實在是局勢轉變得太快。
隻有宓允風,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依舊跪在地上,但此時此刻,已無人顧得上看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題柔身上,而她端坐椅上,尊貴一如女王。
“我想在座有些人還沒太明白,整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那麼我就從頭到尾來複述一遍吧。因為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是哪一個步驟沒有安排好,竟讓璿璣公子識破了謎底。”題柔雲淡風輕地笑著,尋常罪犯被揭穿後慣有的惱羞成怒、膽戰心驚通通沒有出現在她身上,讓人不禁覺得:果然是虎父無犬女,舍定威梟雄一世,他女兒也毫不遜色。
“兩國交戰,輸贏本是常事,隻是,我父親實在死得太痛苦,沈沐的那一槍,穿透了他的心肺,他在痛苦中掙紮哀嚎了整整一夜,後來,實在是太痛苦了,又完全沒有好轉的可能,我隻好殺了他,給他一個了斷。”題柔的聲音盡管還是那麼清婉悠揚,不摻雜絲毫個人情緒,但這番話,仍是聽得人人動容,可以想象的出當時的情形會有多麼的悲壯。
“在匕首插進父親心髒的那一刹那,我對自己發誓說,我要讓沈沐也嚐嚐這種痛苦。甚至,要比父親更痛苦。於是我潛入乾國。如璿璣公子所說,我在路上救了掬影她們,又故意靠近,混在其中進了陌城。”
掬影突然喊道:“我姐姐不是你殺的!我母親的死也和你完全無關!那分明是意外,不是你刻意安排的,我知道,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