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叫嚷,將內廳的人全引了出來。
那些平日裏誇她聰明的姐姐們,沒一個來替她說話,全都急急跑到那少年身邊,七嘴八舌地說道:“少爺你沒怎麼著吧?”“快去取衣裳來,給少爺更衣啊,還愣著幹嗎!”“少爺你可別生氣,她是新來的丫頭,不懂事。我這就下去罰她跪著……”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不是她的錯啊……明明是那個人使壞,為什麼大家都這樣幫襯著他呢……聽大夥兒叫他少爺,難道……
阿草猛地抽了口冷氣,糟了!難道眼前這個個頭還沒她高、眼睛黑的發亮、笑得很沒心沒肺似的家夥就是叔叔口中最不能惹的人物——沈狐?
正在愕然間,秦迎在家仆的通報下匆匆趕到,掃一眼沈狐衣上的汙漬,連忙跪倒:“少爺息怒,阿草這孩子剛來,笨手笨腳的,要有哪裏冒犯了少爺,還請少爺大人大量,饒了她這回……”邊說邊將她拖到沈狐麵前,“快給少爺磕頭認錯!”
阿草咬著下唇,想起阿爹阿媽在臨行前的叮囑,千萬不能給叔叔惹麻煩,再多委屈都得忍下去。當下用袖子擦幹了眼淚,跪倒在地正要磕頭,一隻手架住了她的胳膊。
抬頭,看見沈狐輕撇唇角,懶洋洋的拖著嗓音道:“我有說過是她的錯嗎?”
“可是,她拿抹布扔少爺……”年長的那個丫鬟驚詫。
“我讓她扔的。”
“啊?”
沈狐揮揮手,有些不耐煩了,“大清早的這麼多人圍著,煩死了。我要去拜見大娘了,你們都該幹嘛幹嘛去吧。”說罷轉身就走。
一大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
阿草則被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而弄的迷迷糊糊:怎麼回事?他幫她解了圍?他不是在故意捉弄她嗎?不是想看她出醜嗎?但是現在卻……其實,少爺也沒那麼壞啊……
誰知就在這時,沈狐突又扭頭道:“對了,找個人把那隻打碎了的花瓶收拾了吧。”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地上的碎花瓶上,再轉到她身上。
“阿草,這花瓶是你打碎的?”年長的丫鬟剛出了個大糗,這回總算找個岔子可以掰回麵子,連忙沉下臉質問。
阿草慌張地看向沈狐,沈狐朝她眨了眨眼,一幅“放心,我不會說出是你打碎的”的表情。
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他、他、他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秦迎忍不住跺腳道:“阿草,我平日裏是怎麼教你的,做事怎麼這麼毛躁呢!唉,你這個孩子,讓我說你什麼好……唉唉……”
就在叔叔的歎氣聲中,沈狐笑著揚長而去,其他人見有管家出麵教訓新人,也不便多留,說了會兒話就各自散了。
待眾人都走後,秦迎一改恨鐵不成鋼之態,輕籲一聲道:“阿草你受委屈了。”
“叔叔……”她驚愕的仰頭。
秦迎拍了拍她的肩,“以後躲他遠點。”
阿草點點頭,嗚哇一聲撲入他懷中哭了。
叔叔說的沒有錯,沈狐實在是太可怕了,又可惡又多變,脾氣古怪,捉摸不定,一點也不好伺候!
花瓶風波很快就過去了。
受叔叔關照,阿草被派去其他園子打掃,遠離沈狐。然而,即便平日裏遇不到,但他的事情還是會經由其他下人的嘴巴傳入她耳中。比如,少爺今天又淘氣啦,拔了來府裏拜訪將軍的周知縣的胡子;少爺從馬上摔了下來,把大夥兒嚇了個半死;少爺沒好好練字,被將軍關在書房裏,但屈夫人一到,禁閉就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