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臉色有點蒼白,身體像是缺乏營養一般,瘦弱不堪。
可她的那雙眼睛,卻很動人。
眼睛不算很大,但是眸子清澈見底,像是會說話一般。
他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在幫那些被風吹倒的花填土。
他看著她把它們一株一株,小心翼翼地扶起來,然後伸出小手抓起泥巴,在它們的根旁邊,填滿泥土。
花兒重新站立起來的時候,她就咧開粉紅色的小嘴,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那麼站在遠處,安靜地看著她,既不上前去幫忙,也不去打擾。
看著她的小手慢慢糊滿泥巴,看著她身上舊舊的衣服,漸漸沾染上了泥水。
可他一點也不覺得她髒,甚至還覺得,那樣的畫麵是世間最美好的畫。
眼看著花被小女孩整理得差不多了,她緩緩站起身,長長地舒了口氣,用滿是泥土的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這下,有些蒼白的小臉,瞬間因為沾染上了泥土,而變得滑稽起來。
可他一點也不覺得可笑。
他拿出自己雪白的手帕,在她驚愕慌亂如小鹿般的眼神下,輕輕地給她擦去臉上的那些泥土。
他的動作輕柔至極,仿佛在嗬護一件至愛的珍品。
後來,他在小女孩的嘴裏得知,原來那些火紅的花,叫做彼岸花。
花開葉落,花落葉開,花葉永不相見。
年少的他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淒慘、不吉利的花,隻覺得當得知這種花的花語之後,心裏會湧起一股莫名的痛楚。
那天,他和小女孩坐在彼岸花的花田邊,聊了很多。
再後來,他幾乎每天都要去孤兒院找小女孩說話。
直到後來的有一天,花田裏的彼岸花被盡數拔光,換成了一地的紫色薰衣草。
而小女孩也再不見蹤影。
他發瘋了似的滿院跑,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尋找彼岸花,還是在尋找小女孩。
跑得疲了、累了,他站在湖邊怔怔發了會兒呆,然後又繼續去找。
不吃不喝,發了瘋似的,找了三天。
他病倒了。
發了高燒。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年紀尚幼,卻有了城府和謀略的少年。
……
第二天早上,桑陌醒來時還奇怪自己是什麼時候跑到床上的。
迷迷糊糊打開房門,迎麵便是一陣刺鼻的煙味,她連忙將窗戶都打開。
卻見茶幾上的煙灰缸裏,淩亂地堆著好幾個煙頭。
屋內,卻不見人影。
除了司青,她想不到還會有其他的人來過。
那麼,他又是什麼時候走的呢?
為什麼沒叫醒自己呢?
迷迷糊糊地梳洗完畢,她跟司青去了個電話。
可是電話卻意外地沒人接,她隻好又給王主編打了個電話,請上午的假。
昨天晚上,她和楊朵拉、陶然三人一起在新的家裏聚餐。
陶然告訴她們,她今天早上的班機飛走。
她說了,要去送她的。
機場,人來人往,看似熱鬧繁榮,可是卻充斥著無盡的悲歡離合。
前幾天,楊朵拉才從這個機場回歸她們的小團隊。
如今,她們又要送陶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