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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裏,充斥著各種嘈雜的聲音,好象全世界的痛苦都集中到這裏,破了的身體在這裏可以修補,包括壞了的心髒……醫生護士總是在奔跑,為了有人降生,為了有人離開,究竟該恭喜哪一個?周小吉不知道,但他終於拿到診斷,他的感情,得了醫生也不能拯救的絕症,到了該完結的時候……

明明春天已經到來,晚上傳來的風,卻依舊帶著涼意。周小吉大腿的神經,好象跟大腦失去了聯係,如同中了邪,抖著抖著,抖得沒完沒了。後麵的傷口不再覺得疼,又或許是被另外一個地方的疼,深深地淹蓋了。人是不是隻能感受最重的疼,其他輕微的,可以忽略不計?

長得跟坦克一樣醜陋的車,在他麵前停了下來。有人跳下車,走到他跟前,拉起他的胳膊。周小吉沒抬頭也知道這人是誰,其實,他並太不在乎這時候誰出現在他麵前,隻要這人帶開離開,而不是把他送回身後的醫院。

“你怎麼還沒走?”

“上車,我送你回家。”

拉開車門,羅賓把周小吉塞進去,在接觸座位的一瞬間,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羅賓把座位的後背放倒一些,讓小吉能側身躺著,才從另外一麵跳上車,開大了暖氣。可直到羅賓已經開始冒汗,那具蜷縮的身體依舊抖個不停,在紅燈前,羅賓隻好伸手從後座拿了件運動外套,蓋在小吉身上,他似乎睡著,又好象清醒,忽然從衣服下麵冒出一句:

“分手了。”

羅賓沒說話,沉默著開車,慢慢地,他聽見壓抑的哭聲,哽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回到幾年前,黃昏寂寞的球場,那個十幾歲的少年曾經摟著他,放聲痛哭,並大聲抗議他多麼痛恨這個世界。幾年時光過後,他卻隻敢蜷縮在角落裏,在外套的掩藏之下,低低哭泣,更不敢去責怪任何人。為什麼生活裏,我們活得越來越怯懦?為什麼我們擁有的世界越來越小?從以為全世界都為自己所有,到最後,我們能支配的,其實隻有自己,曾經狂妄指責全世界,慢慢地,我們的憤怒和悲傷,隻能留給自己……周小吉不停做著類似吞咽的動作,似乎把那塞在喉嚨的那塊酸痛吞進肚子,一切疼痛都能被身體消化,隻剩眼淚,無聲地,流個不停。他以為自己的眼淚都流光了,原來,隻是疼得不夠。

我們需要的,是一個開關,在不想愛的時候,輕輕一撥就好。

第十六章(下)

兩個星期以後,周小吉開回送修的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以後,打電話給方傑,說送出的禮物不想拿回來,車鑰匙放在樓下的護士台。房子已經轉到小吉的名下,方傑跟他說,如果想住就留著,不需要的話,就賣了吧!就算賣了也要租房,與其付租金,不如付貸款,周小吉最終還是沒舍得賣掉這狹窄卻珍貴的,曾經為他安身立命的,家。雖然他跟方傑財務上,感情上,都畫上句號。

無數個夜晚,周小吉想過方傑,想他老是笑嘻嘻的臉,睡覺時橡皮糖一樣粘過來的身體,“親親小糖果”開頭的字條……方傑待他,如家人,如……夫妻,而自己終還是沒能留住他。

羅賓電話找過他幾次,小吉都沒接聽。羅賓木訥卻不笨,也不再來騷擾。天氣暖和,羅賓的比賽頻繁密集起來。周小吉也在一家百貨公司的男裝部,找到份臨時的工作。等待更好機會的同時,也為了還貸款,他又找了份兼職的工作,生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