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2 / 3)

當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我收拾好行裝,出發前我在床鋪上放下兩百塊錢,萬一回不來時權作住店房費。

大約九點鍾左右,見四下無人,便背好行囊偷偷地溜出了餐館,向陵園方向徒步而去。

是夜,皓月當空,山林間朦朦朧朧,蟲鳴不絕。我沿著公路埋頭行走,不見途人,惟有孤躑的身影相隨。

陵園到了,我望了望空蕩的大門,園內樹影簇簇一片,黑暗中隻有點點的螢火蟲的綠芒在墳墓間若隱若現,周圍仿佛沉睡了般的死寂。

我打開手電筒,沿著林中小路向深處走去,腳步盡可能的放輕,生怕驚擾了什麼幽靈之類的。

林間的小路上濕滑滑的,上麵長了些青苔,很久沒人走了,我想。

撥開亂蓬蓬的野草,來到了那座破敗的墓碑前。我靜下來聽了聽,除開遠處傳來的幾聲夜梟,四下裏靜悄悄的,可以動手了。

我放下背囊,取出短柄軍用戰鍬,活動下手腳,戴上一雙手套,準備掘墓。

墓碑後的土丘上長滿了蓬蒿,我先用鐵鍬鏟去,然後調勻氣息開始挖土。

月光下,一鍬鍬的紅壤土甩在了一邊,墳丘漸漸的縮小了,約摸挖了一小時左右,聽到了“咚”的空洞聲,挖到棺材了。

我借著手電筒的亮光細瞧,棺材蓋板色澤已經發黑,上麵並無油漆過的痕跡,雖已腐朽但還沒有爛透。接下來,我小心翼翼的清除掉浮土,暴露出整個棺材蓋板。

停下來,喘口氣,心髒緊張得“嘭嘭”亂跳。

在一般的土壤濕度情況下,屍首埋葬三年後,禸體就已基本腐爛掉了,這墓穴已經三十多年,應該隻剩骨架了。

也許墓穴是空的呢?我嘿嘿笑了。

我小心的將金屬鍬頭插入木板縫隙中,然後用力壓下,蓋板破碎了,我戴著手套的手一塊塊的清理掉碎木殘片,然後抓過手電,屏住呼吸,向棺材裏麵照去……

一具完整的黃褐色骷髏靜靜的躺在棺材裏。

手電光從骷髏的頭部緩緩的向下移動,凹陷的眼窩,鼻洞,上下顎間的兩排牙齒,一根根的肋條,再下麵是骨盆和腿骨。

關鍵的時刻到了,我把光線集中到了屍骨右臂手掌處,數著指骨根數,1,2,3,4,5……6,六指!

是,皇甫哲人!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的頭腦中一片混亂,欺騙我的竟然是養育我二十多年的“父親”,他曾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墓穴裏的是吳子檀,可今夜證實卻是六根指頭的皇甫哲人。

與我共同生活的六指駝背老人也叫皇甫哲人,並且認識吳子檀和帕蘇姆,理應是老撾的那個測量員,可是墓穴中躺著的皇甫哲人……

老天,多出了一個六指皇甫哲人!

連體怪嬰,家中的“父親”皇甫哲人曾經說到墓穴中應該有半個怪嬰的。我爬起來用手電仔細的照遍了棺材的角落,沒有怪嬰的蹤跡。看來他所說的至始至終都是假話。

他究竟是誰?

此刻的我已經喪失了分析能力,渾身酸軟,望著墓穴中的那具白骨,唉,六指骷髏啊,無論你與我皇甫小明是什麼關係,總是我的長輩,磕幾個頭吧。

我跪下來,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然後開始覆土,最後拍了拍新墳丘,扔掉了鐵鍬,脫去了手套,悵然的離開了陵園。

我沿著公路默默地走著,月明星稀,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