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這間的事,也算不上什麼秘密。小小若不嫌煩,我就長話短說吧。
“我三歲時父母雙亡,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以乞討維生。五歲時在赤水河畔遇到師父,他把我帶回問情峰並賜名流離赤水。師姐那時已在問情峰學藝三年,且長我三歲。她原是花國的未眠公主,性子自然驕橫跋扈,對我們難免頤指氣使。
“哦,她的胞弟花開無痕是花國最小的九王子,與我同歲,也送來學習玄術。九王子性子柔中帶剛,瑣事從不計較。而我生性淡漠,難免對她不理不睬,她越發故意捉弄刁難我,我就越發疏離躲避她。
我們三人同門學藝,朝夕相處,一晃十年過去。
三年前,九王子要回國行及冠之禮。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師父與師姐的母後,是很……要好的朋友,想是愛屋及烏,平日對師姐也極為嬌寵。她說什麼都不肯回去,師父便也不再勉強。
師姐那年已滿十八歲,花國女人本就早熟,我潛心修煉不解她女兒心事,本欲借忘情陣使她靜心修煉,哪知無心被有心所算,竟被她下了媚藥!
幸虧師父及時起來,才沒有鑄成大錯!……
我當時也極為氣憤,當即發毒誓此生再不與她對陣,否則永世不得成仙!
她聽後惱羞成怒,竟用自己心頭之血給我下了毒咒,咒我一生孤獨,即使遇上有緣人,也會變成垂垂老者,永世不得善緣,除非……唉,她臨行前約我三年後相見再了恩怨,並威脅說若我敢不赴約,她便自殺於忘情穀。
此後不久,師父羽化成仙,飛升去了仙紀碧霄。
而我則自取法號無心,下山雲遊。前些時想起師姐當年的約見,怕以她的性子會說到做出,便回來做個了結。
不曾想未歸幾日你竟誤闖忘情穀,還歪打正著地破了我的忘情陣。這一切,大概都是上天注定的吧!”
師父說完長歎一聲,似欲言又止,低頭深思。
“這麼說來,師父是遇見我後才變成這副模樣?”我不由想起剛見麵我自稱晚輩時他臉上的表情,當時隻覺怪異並未深想,原來如此!
“那麼,解咒的方法又是什麼呢?”我心下有些內疚,師父收留我,教我玄術陣法,可卻因為我少年垂暮,老態早顯。
“小小不知道也罷。一切隨緣,豈可強求!”師父再抬頭已恢複淡然從容,“我本無欲無求,小小也不必放在心上!”
“師父……”我嬌嗔道,心想他也不過年方二十,又怎麼可能不介意自己的容貌,想必隻是安慰我罷了。
“那,七公主的忘情陣師父可有破解之法?”我初學陣法,隻知道忘情陣的布法,如何破解卻隻略知一二。
“忘情陣既又名迷情陣,自然是因凡人都有七情六欲,隻要有欲有求,到得此陣便會身陷其中,並漸漸淡忘牽掛之人。若不能破陣,直至最後變成癡呆兒,陣才會不破自解。”
“那人會不會永遠癡癡呆呆呢!”我忍不住插話。
“是啊,若不得有心人仔細照顧,並再次引入此陣中施法喚醒記憶,隻怕會一生癡傻了!”
師父歎息一聲搖搖頭道,“你也知道此陣可隨布陣人好惡布出不同陣眼,上次我便用草兔幻成白兔做了陣眼,小小才誤打誤撞破了陣。卻不知師姐這次會用什麼做成陣眼,隻有入陣後再見機行事了!”
“那若始終找不到陣眼便不能破陣了麼?”我不由問道。
“小小不必擔心,”師父安慰地笑一下說,“若到時間還找不到陣眼,隻須行禦風之術或地遁之術都可出陣,隻是那便是認輸了!”
“若是認輸,那師父是不是要跟七公主回花國了?”我問師父,心中不知為何竟然有些緊張,難不成真把他當成了父親,這算是緊張還是妒忌呢?
又想到他也不過才比我大三、四歲的樣子,又怎麼可能做我的長輩!
“士可殺,不可辱!真到那時,也隻能寧為玉碎了!”流離赤水一如平時的淡泊中卻透出一股堅定決絕!
他剛才說九王子柔中帶剛,自己又何嚐不是外柔內剛。這樣執著地固守自己的感情,不知道將來會為哪個女子打開心門,或者,他本是寡情之人,一心隻想著成仙得道?
但又想平日對我的溫柔嗬護——能對一個醜女這樣傾心照顧的人又怎麼可能無情?或許他的感情恰似最深的江水,看似平靜其實內蘊巨大的漩渦,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曾留意吧!
“小小不必擔心,”流離赤水看我低頭不語以為我為他擔心,輕聲安慰道,“我還是有破陣把握的,畢竟我們相處了十年,對布陣人心思性情的了解,恰是破解此陣的關鍵!”
“沒關係,破不了我們逃了就是,我可不會讓你去玉碎!”我心中暗想,卻不敢說出。
禦風術雖無論何時何地均可施用,為幻術中之最上乘,可惜我所學甚淺。霧遁早晚方可施用,水遁需五裏之內有足夠水源,看來隻有地遁是最為保險的了。
想到這心下稍安,笑問道:“嗯,師父,你師姐這麼喜歡你,你們肯定有過相處愉快的美好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