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給白離然抱來了七弦琴,被那人優雅的置在腿上,他卻是隻忙著試琴,頭也未抬道,“想說什麼,不必吞吐。”
“除了滄瀾宮,我實在不知這世上還有哪個門派,能使喚得動林家族長和碧落莊主!”
“你覺得是我派人對你動手?”
“也可能是你手下擅自主張!”錦秀神色變冷,雖這一切都僅僅是她的猜測,但剛才月玲瓏的那雙眼睛,還是給她提了個醒。
那一晚的黑衣女子,與她的眼睛幾乎一模一樣。這隻能說明,要麼是這世上有個人,和她擁有同樣一雙極其相似的眼睛;要麼就是月玲瓏披了人皮麵具……
而她,幸虧從前一直覆著麵紗,才不至於被太多的人認出,才有如今的安然無恙,這也可能是月玲瓏剛才在殿外沒有認出她的原因。
優雅的琴聲響了起來,不同於錦秀的劍拔弩張,白離然卻是淡然許多,“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交給時間,時間會給你答案,”那琴聲優雅潺潺,麵前之人,風吹衣袂徐徐,認真彈奏著每一個音符。
這音符好像是活的一般,不斷催動著院中的花樹,灑落英紛紛。
錦秀可沒心情聽琴看花,白離然越是淡然,她就越恨不能一腳把他踹下身旁的池子底,看他變成了落湯雞,可還會像如今這般淡然。
她怒竄著掌心,努力平複了好一會兒情緒,忽地挑了眉眼,唇邊幽幽一笑。正在撫琴的白離然,忽地抬頭,“你要做什麼?”這聲音裏,有一種叫做緊張的情緒在蔓延。
錦秀不說話,隻看著他笑,眉眼間是數不盡的昳麗風流,她緩緩舉起茶杯,“喝杯茶而已,宮主何必緊張?”說著,她一仰頭,將那茶水倒向自己的口中。
幾乎同時,一道自琴弦上飛出的力量倏地將她手中的茶碗打散,碎成一地。白離然轉頭看向地麵,並沒發現什麼異常。
哪知,就在抬頭的瞬間,那女子已將一粒紅色的藥丸,精準無誤的送進了喉間。
月玲瓏踏進殿中之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宮主一把將膝上的七弦琴掀翻在地,飛身一躍將差點跌入湖水中的藍衣少年撈在懷裏。
他愛琴如命,他從沒有這樣對待過那尾鳳弦,而今,那琴重重地砸在地上,弦斷了幾根,尾端也磕掉了漆。
他都視而不見,隻顧著抱起那少年,嘴裏瘋狂念著,“你若是敢死,我就算打進了鬼門關,也要將你拖回來!”
那人從來,都是一副遺世而獨立的模樣。她記憶中最深刻的,就是他負手站在蒼霧嵐山之巔,俯瞰山下紅塵滾滾。你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就自熱的覺著,世間諸事,在他眼裏,不過浮雲一瞥。
“宮主,”月玲瓏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就見白離然雙目赤紅的盯著她,怒道,“還不快去拿解藥?”
“解藥?”月玲瓏也有點懵,她又不是大夫,怎麼知道那少年中了什麼毒?忽的,她想到了白離然曾經放她那裏保存的解憂。
能解世間百毒的解憂丹,白離然一共給了她兩顆,被她自己吃了一顆,剩下的一顆……她必得替宮主守住,任何人都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