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再沒了動靜,錦秀遙想著如今,是白離然和她的第三世。他曾經,一直在暗中相護,多番施以援手,在從鳳家搬出去的最孤寂的那段歲月,是他,一直陪在她身邊。
那個叫做蘭玨的白衫男子,永遠溫潤淡然的神情,成了垂下眼簾時,揮之不去的惦念。
從何時起的,大概也記不清了。
隻道是那個人,如綿柔蜿蜒的水酒,潤腸無聲,不知不覺地,就讓你醉在了夢裏。那夢中,繁花錦秀,仙霧繚繞,卻沒人看見,她曾經跟在後頭,百般追尋……
夜玄淩就在此刻,忽然出聲,“師父曾經說過,鮫人族至寶流光卷,乃是整個鮫人族的支撐,物在,鮫人族在;物失,鮫人族不複……”說著,他緩緩地閉上了沉重的眼眸,“這一次,即便沒有本體上的重創,怕他也是,在劫難逃!”
“你說流光卷是……”錦秀緊緊地抓著馬車的窗沿,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地顫抖著,“為了我……”
夜玄淩慢慢將視線落在錦秀泛白的手上,抬手覆了上去,給以安慰的同時,也不得不歎氣實話,“師兄壓的注,實在是太大了,他從來,就沒給自己留過餘地!”
錦秀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夢境……
她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沮喪懊惱,甚至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身上背負的枷鎖太過沉重,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扛得起來,她已經沒有可以回旋的餘地……
可是她害怕,害怕因為自己之過,而牽連到那麼多無辜的人。他們陪著她跌進人間的泥沼,受輪回病苦,而她,才是那唯一的救贖!
“既是心甘情願,就沒有那麼多的約束,”夜玄淩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慵懶開口,“你隻管安心在學院裏修習,餘下的事情,交給我!”
夜玄淩話音將落,拉車的馬兒忽然一陣長聲嘶鳴,錦秀也斂了神色,兩人互相一對視,齊齊衝破馬車棚頂飛踏而出。
而就在他們出了馬車的一瞬間,剛才還完好無損的馬車,瞬間被人用靈力擊爆。他們在一株高大喬木上落腳,不過須臾的功夫,腳下已經密密麻麻地圍滿了成批的暗衛。
這些人,統一的銀絲軟甲披就,各個麵無表情,卻透給人以地獄修羅的肅殺之意。
夜玄淩見此,眸子倏地就沉了,他示意錦秀不要輕舉妄動。而後,將手中的冰淵劍祭出懸浮在半空,他隨之踏上,下降了一些高度後,對那些欲圍剿他的銀絲修羅高喝道,“慢著,你們的頭兒在哪裏?”
那些銀衫修羅仿佛聽不懂他的話一般,繼續向前逼近,錦秀見狀,忙用密音告知夜玄淩,“千萬不要惹了這些人,他們都是死士。”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些人該是傳說中的活死人。
冥天學院的石料上有記載,這些活死人一般都是在生前,就用特殊的藥劑加上秘術,再輔以調教,養成的思想單一的動物。
對,隻能是動物,因為他們早已經不具備了人的思維和行為。
通常一些神秘的高階武者,在調教這些活死人時,都會賦予他一個使命。這個使命,也許是複仇,也許是殺戮。
總之,活死人之後的人生,都會按照這個使命日複一日地繼續,不死不休!
“我知道。”夜玄淩回以密音,忽地禦高了長劍,在虛空中轉了半圈,疾聲道,“無念,是不是你,你快給老子滾出來!”
這些活死人,隻有無念那個變態的家夥才養的出來。
林中風聲鶴唳,這場景變得一度讓人心生戒備,錦秀提防著望向周圍,忽地,她覺得身後有些不對勁,可回頭,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可這讓人寒毛倒豎的感覺,卻是那麼的明顯,倏然,她覺得脖間一涼,繼而有點絲絲地疼。抬手摸去,有冷風劃過,而指尖卻是殷紅的血液……
“小夜!”錦秀驚呼出聲,借著身旁的樹枝側身一躲,“他在這裏!”
以她如今的實力,雖然不足以和夜玄淩相提並論,但也是一般高手難以對抗的。而今這個神出鬼沒的家夥,來無影去無蹤,你真的摸不清楚他究竟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