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笑道:“四絕不過是個虛名,何須認真?今天在座的各位大人,才都是國之棟梁,盍泚愧不敢當這四絕之名。若是王爺不嫌棄,在下願意撫琴一曲,為各位大人助興。”
眾皆稱好,鄧萬深笑道:“坊間有言,能聞四絕公子一曲,此生無憾。我等要開開眼界了。”
盍泚笑道:“鄧大人過獎。隻是在下來得匆忙,沒有帶琴來。不知王爺能否借琴一用?”
鳳九天盯著他道:“四絕公子當然不能用凡琴,這樣吧,亦休,將你的琴,借公子一用。”
君亦休隻得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亭前,拜道:“公子請稍候,容妾身去將琴取來。”
盍泚微微一怔,連忙施禮道:“有勞君夫人。”君亦休回過身去喚燕兒,他的眼光卻一直在她身上打轉。突然看到站在一旁的君亦圓,正呆呆地看著他。他心中一沉,連忙別開眼。
燕兒打發人回沉香榭將斷弦取來,遞給了盍泚。盍泚將琴拿在手中,隻覺得輕巧無比,與他的流涓相比,似乎不象是一把古琴。他猶疑著將琴套打開,眾人都禁不住讚歎一聲。這斷弦通體雪白,卻精巧無比,果然是琴中極品。盍泚輕歎一聲,說道:“好琴!斷弦果然名不虛傳。三大名琴,盍泚得見其二,已經無憾!”
他將琴執在手中,也不落座,手指輕輕一拔,琴音流泄而出。君亦休心中一蕩,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朝他望去。每每聽他撫琴,她總是意隨心動,難以自持。斷弦不比流涓風雅,但卻風韻獨存,別有深意。自有了斷弦這把琴,它就從未曾在一個男子手中彈奏過,此刻到了盍泚的手上,更顯得獨具韻味。
大部份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害怕這呼吸的聲音,也會擾亂了琴音一般。隻有遊自鋒的心思,仍然沉在穀底。他不是來聽琴的,他的目的,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出的。所以他對於周遭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興致,他感興趣的,隻有那主位上坐著的,永遠難以捉摸的一個人而已。
盍泚的琴音越來越急,到最後,幾乎已經快到讓人喘不過氣來。君亦休卻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他彈的正是“抑揚曲”。這首曲子,本是為她而作,怎奈天意弄人,她與他,終究無緣相聚。想到此,她不禁長歎一聲,又慢慢地坐了回去。
一曲已盡,眾人都長長地沉默。半晌方聽一人拍手道:“好!”
大家如夢初醒,立刻回過神來,大加讚賞。那拍手稱好的,正是坐在左首席上的易銘誌。他站起身來,端起一杯酒,走到盍泚跟前,笑道:“公子好絕的琴藝!無愧於四絕之稱!老夫敬你一杯!”
盍泚連忙接過酒杯,笑道:“大人過獎!敢問大人如何稱呼?”
易銘誌微微一笑,說道:“老夫易銘誌,乃內閣八輔之一。盍泚公子,今日一見,老夫真是三生有幸!”
第四卷 絕香於世 一百一十二 大宴(二)(1)
盍泚連忙拜道:“豈敢,豈敢!易大人如此抬愛,盍泚才是三生有幸!”
易銘誌笑道:“盍公子何必自謙,老夫雖然不是這西藩的人,但也聽說過盍公子的大名!公子不僅才藝雙絕,為了知州邊關,更是不遺餘力,四處奔走,老夫甚為欽佩!”
盍泚笑道:“易大人過獎,保家衛國,乃小人的本份。在下恨不能從武,親自上場殺敵!如今隻能悲風秋月,以琴音自慰,實在有愧。”
易銘誌擺手道:“盍公子此言差矣,報國之道,不在於能殺死幾個敵人,隻要有報國之心,都是熱血男兒,又何在乎什麼形勢?!”說著,他瞟了一眼在座的人,仍然笑道:“諸位大人,以為本官所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