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裏,是張警官在等著我。他似乎等了很久,眼睛都放空了,目光呆滯,麵癱中,就傻坐在桌子前。何老師說:“這小子等了你三個點,一句話沒說,一口水沒喝,啥也不看,就傻了吧嘰地坐著。”我坐到了張警官對麵,他的瞳孔也沒聚焦,沒看到我,至少沒注意到我。何老師敲了敲桌子,說道:“警長先生,你要的人帶來了。”張警官似乎猛然驚醒,看到我說:“你來了。你怎麼這麼狼狽,何老師,你出去把門關上。”何老師說:“我不能走,所裏規定,我得看著你們倆,我們可是有好多保密工作,得防止泄密。”張警官說:“那好,你就坐那吧,離我遠一點,行不?”他說著指著另外一張桌子。何老師坐了過去,翹起二郎腿,喝茶看報紙。
幾天不見,張警官似乎老了十多歲,又憔悴又疲倦。我問:“你有什麼事嗎,我知道的都和你說了,你也不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你還覺得我是在騙你。”
張警官歎了一口氣說:“我本來不相信你說的,每一句都不信,但是我現在不得不相信了,至少你有句話可能是真的。我們對抗的不是人類。”我問道:“怎麼了?你腦袋被門擠了,還是被驢踢了。”張警官說:“發生了一些事,解釋不了。”我說:“很多事都難以解釋,不用多想,當你的無神論者去吧!”張警官說:“人的能力有限,很多事做不了。”我說:“你頓悟了!”
張警官顫抖著拿出根煙和打火機,兩隻手實在抖得太厲害,點了半天才點上。他深吸了一口煙,平複了一下心情,正要開口,我說:“這裏是禁煙區,不能吸煙。”張警官茫然地環顧,說:“我說怎麼沒有煙灰缸呢。”他拿兩隻手指碾滅煙頭,說:“我們說到哪了?”我說:“你還什麼都沒有說呢!”張警官說:“你走之後,我按照你留的地址,去了你說的你租的房子那裏。但是那裏什麼都沒有,安息路11號,安息路上沒有11號,它隻到十號。之後就是清明路1號。”我問道:“安息路10號和清明路一號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比如臭水溝,垃圾箱,一條小胡同,甚至是一片小樹林。”張警官說:“隻有一片槐樹林,我認為你是在騙我,我就直接回到局裏。看了一下那兩具屍體的屍檢報告。”我問道:“這麼快就出來了?”張警官說:“那兩女人死了一星期左右。是自然死亡,不是自殺也不是他殺,但是死後有人毆打了她們的屍體。”我說:“誰這麼惡心,侵犯死人的屍體,虐屍狂!”張警官說:“矮的那具屍體不但被人打了,而且臉上還被砍了一刀,高的那個還好,隻是額頭被襲擊。”矮的是李姐,高的是女房東,那個虐屍狂似乎是我。我問道:“她們的屍體還有別的傷痕嗎?比如說在胸口插一刀什麼的,掉塊皮。”張警官說:“還有一些擦傷。這兩個女人是自然死亡。”看來隻有我一個人虐過她們倆,我問:“死因是什麼?”張警官說:“你問這麼多幹嘛?是我來調查你的。”
我說:“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才有辦法幫你解決問題。”張警官說:“心髒病,都是心髒病,她們倆都有先天的心髒瓣膜缺損。”好熟悉的病,二龍也是這種病,據說得這個病的人活不過二十歲,我的心微微有些痛。但是李姐少說也有三十歲了,女房東五十歲都有。我問道:“她們倆具體的死亡時間?”張警官說:“矮的是八天左右,高的是七天。”正好都是在我見到她們之前,難道有人殺了她們,隻為了等我,我的罪過。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我問道:“你們查出來她們的身份沒?”張警官說:“沒有,和哪個失蹤人口都對不上,兩具無名女屍,來曆不明。”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我都怕他昏倒,他舔了舔嘴唇說:“現在連屍體都找不見了。”我問道:“被人認領了,還是你們偷偷給賣了,還是丟了?”張警官說:“無名女屍,在陳屍間消失了,沒人進,沒人出,沒有窗戶,隻有一扇門,也是關著的。”我說:“密室失蹤,就算屍體活過來,也走不出去。”張警官苦笑一下,說:“這事我們得擔責任,你也要保密,會造成恐慌。”我說:“就算我說出去,別人也是當鬼故事聽,我這人滿嘴跑火車,說的話,沒人信。那你們豈不是根本就無法確定死者身份了嗎?”
張警官說:“也不是,我收集了她們的頭發和指甲,我這個人心很細。”他說著拿出個透明的小試樣袋舉在我眼前,我忙說:“你拿回去,收好。你很讚啊,還留點有用的東西。你還是有破案的希望的,怎麼還這麼失魂落魄的。”張警官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開始發抖,說:“因為屍體丟了我就回到現場再找線索。那時是第二天,回到現場時,我們挖的洞因為一夜的暴雨都被衝垮了,洞口坍塌,那個囚禁過你的房間被埋在了下麵。”我說:“你們挖開不就行了嗎?昨天下雨了,我怎麼不知道。下雨後沒法挖掘嗎?”張警官說:“局域降雨,我們挖開了,什麼都沒有,往地下又挖了五米,早就深過那個囚禁你的房間的深度了,但是什麼都沒有,那裏一直是實成的地麵,沒有人在裏麵修過地窖的痕跡。”我說:“那個地方不是你自己找到的吧,不是有一個叫平安的警察協助過你,你上麵派下來的,你可以再找他幫忙。”